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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好不容易把目光離開他的臉,下移三寸,看到他身上穿的,竟也是公差捕快的制服。

  這樣一個美男子,竟然也是六扇門的人!?並且看起來像是高非凡的舊識,難道高非凡特地繞道豫州,為的就是來看他?

  雖……雖然是個男人,可是的確有叫人夢縈魂牽的魅力。

  “你……怎麼會在這兒?”

  然而高非凡卻像是非常迷茫的樣子,像是並不太喜歡他鄉遇這個故知。

  “在這裡當捕快,起碼不用擔心本領高強的搭檔送掉自己一條命。”

  的確,這男人看起來也並非等閒之輩,在這樣的邊野荒城,是委屈他了。

  可是他卻毫下以為忤的樣子,微微一笑,話中帶刺。

  高非凡臉色沈了沉,低喝道:“俞湘君,我說過那是個意外,如果他對我足夠信任,悲劇根本不會發生。”

  那男子針鋒相對地響應道:“我只知道,我弟弟湘泉是死在你手上的!他的身死換來了你高大捕頭的名揚天下!”

  這這這,看起來怎麼像是要打架的樣子?

  呃!我可以確定高非凡來這兒不是為了見他了。

  “那個……”雖然我的立場和存在感都很弱,可是兩大帥哥當街火併的話,圍觀過來的婦女群眾這麼多,造成的後果就不止是傷亡慘重這麼簡單的事了!出於職務與正義感,我都要出面阻止一下:“你們是不是應該換個地方敘舊?”

  大約是因為我的出聲而終於發現了一直被埋沒在高非凡身後的我的存在,俞湘君看我的眼神倒是很奇怪,而面對面嚴陣以待的雙方之一放鬆下來了,另一方散發出的危險氣息也較先前收斂很多。

  俞湘君撇了撇嘴看我,眼睛卻斜睨著高非凡,悠悠地開口問道:“莫非這就是你的新搭檔?”

  高非凡閉嘴不答,但是眼神卻倏地凌厲起來了。

  “既是公幹,何不請二位到衙門落腳?”

  面對這樣的高非凡,俞湘君很快地換回一副公事公辦的嘴臉,仿佛剛剛快要擦出火星來的對峙並不存在。

  “我們這次並不是來豫州公幹,只是探訪一個人,很快便要離開。”

  高非凡冷冷的回絕,拉著我立刻就想離開的樣於,真少見他對一個人有這種惹不起遠躲為妙的表情。

  我著實猜不明白高非凡與他這前搭檔的大哥到底在打什麼啞謎,不過讓一向自信滿滿的高非凡也有了這種躲避的態度,這個男人絕不簡單。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想探訪的,便是‘飛天狐狸’的夫人,羅女蓋嬌嬌罷?飛天狐狸重出江湖,聽說還是有人劫獄,你當然要懷疑是不是他的髮妻在背後搞的鬼。”

  俞湘君也不惱,看高非凡轉身要走,只在背後徐徐道來,卻是立時叫高非凡停下了腳步。

  “你知曉她的下落?”

  高非凡像是不信,可是到底還是以辦案為重。

  “我當然知道!不是因為她,我怎麼會在這裡當捕快?我至少也要查明我弟弟因公殉職的真相吧?”

  俞湘君冷冷的笑容直可當得上“艷若桃李,冷若冰霜”八字,當然,前四個字是我的感受,後四個字卻是間接得自高非凡的體會了,他一聽到那美男子這麼說,身上立刻散發出一種冰冷的氣焰,讓我對“美麗凍人”這四個字有了一層新的見解。

  “如此,我們就叨擾了。”

  相比起掛著淡淡笑容的俞湘君,這樣說著的高非凡的臉色直接冷到這數天來的最低點。

  俞湘君在府衙里似乎很有點權勢,縣太爺都聽他的,辦事利索,能力之強不下於高非凡,據說也是個一等一的一流捕快。

  所以,他在當天就給我們安排下了兩個房間,說好明天一早就帶我們上山去找飛天狐狸的夫人羅女。

  一宿無話。

  第二天一大早,我們在縣衙用過了早點,就在俞湘君的帶領下直奔城外的羅浮山。

  “余福常……如果一會兒發生什麼事,你記得要相信我。”

  臨行前,高非凡似乎有點心事重重,找了個俞湘君看不到的角落特地叮囑我。

  “喔!”

  我答應著;心想有你們兩個人在,還會有什麼事?

  高非凡一個人就夠強大的了,再加上與他不相仲伯之間的俞湘君,別說那羅女只是一介女流,足十足流氓都害不了我。

  “羅女自夫君被擒後便洗心革面,今年三月索性投身羅浮山上的渡緣寺帶髮修行,平常倒是很少見她出來走動。渡緣寺的靈惠大師受我們的委託,注意她的一舉一動,並照顧她的起居。”

  仿佛根本沒有看到我們的臉色怪異,俞湘君盡職地介紹他所關注的嫌疑犯。

  “等等,你說的這個靈惠大師到底有沒有問題?另外,如果羅女一意為前事贖罪,又為什麼要入寺廟而非尼庵修行?畢竟男女有別,不怕惹人非議?而且……又是今年三月?”

  高非凡不愧是高非凡,我還沒消化完俞湘君話里的信息的時候,立刻就列出他話里的幾處疑點。

  被他這樣一點明,我也覺得有問題了。

  怎麼會那麼巧又是三月?恰好與鑽天鷂劫滄州大獄的時間吻合了。

  “大師化外高人,眼中無色無相,早無男女概念之分。而且也是本地有名的得道高僧,按理說也不會被人收買,做害人之事。”

  “按理說?請問俞捕頭,自羅女入了寺後你可有再探訪得知過她本人的確叨消息?”

  高非凡對這俞湘君總是針鋒相對的樣子,會害我這個夾在中間的人很為難。

  “她入寺之後極少出現。並且……我想問問二位,有哪一位比較精通佛義禪宗的?靈惠大師最愛與人辯經,若辯得過他的,入寺不加阻攔;反之有可能不許外人踏入。”

  相當委婉地說明他不能親自探訪羅女的原因,俞湘君臉上卻全足一副“你若真有本事就自己辯過去給我看”的表情。

  對方可是一州知名的得道高儈,本朝又極敬佛法,出於對佛門的尊重,等閒官府也下能強行人寺搜查。

  說話間,已經到了一座香菸繚繞的寶古寺,門口的兩棵雪松下,圍了一群的和尚,個個鬥志昂揚,摩拳擦掌。讓我很懷疑這裡到底是叫人清修的還是隨時準備打架群毆的。

  “何謂念煩惱?”、“誤將濁水濺蓮葉”

  “何謂不念煩惱?”、“奪取鋼刀破藕絲”

  “何謂念不念煩惱?”、“春蠶作繭全身縛”

  “何謂找煩惱?”、“底事急流爭鼓桌”

  “何謂自性煩惱?”、“鑽榆取火還燒樹”

  一胖一瘦兩名僧人在人群中心口沫橫飛的爭論著,博得同門的陣陣喝彩。

  然而在我聽來,同一個“煩惱”繞來繞去沒完沒了的只是可笑,於是“咭”地笑了一聲。

  我娘說我這個人就是這毛病不好,完全不懂得掩飾自己的情緒,在很多時候要吃虧的。

  我這一聲笑過後,坐在場中一名花白鬍子的僧人目光如電地看過來,那銳利的眼神盯得我心頭不由得一陣發毛。

  “兩位小徒在辯佛法,這位施主有何高見?”

  雖然相隔還有一段距離,這山中一陣陣呼嘯而過的山風也非常大,可是那大師的聲音仍是一絲不散地傳了過來,讓我們三人都聽得清清楚楚,瞧起來這靈惠大師不僅是一個得道高僧,還是一名武功高手。

  難怪羅女入了寺後,就連俞湘君都打聽不到她的確切消息了。

  “那個……”

  我下意識地躲到高非凡身後,可是那靈惠大師的目光似乎會繞彎兒。

  “既然施主出言阻止兩位小徒貽笑大方,必是高人,與老儈對上一道無言禪法如何?”

  “這個……”

  “高人必有高見!而且看你們這架勢想是要入寺吧?對過我方可入內。”

  “高高高……”

  我結結巴巴地想說明高人不是我,可是高非凡兇巴巴地回頭瞪了我一眼,表示自己惹的麻煩自己解決。

  他的目光……好冷!

  “哈啾--!!”

  我老大一個噴嚏打了出來,那靈惠大師卻只當我已經答應比試了,伸出一根手指。

  “哈啾--”

  這不長眼的風,怎麼淨往人脖子鑽。

  我一邊揉著鼻子,一邊對靈惠大師伸出兩根手指。

  他見狀立刻又伸出三根手指。

  我握起拳頭在空中晃了晃。

  “阿彌陀佛!是施主贏了。”

  靈惠大師垂下頭,思索片刻,突然就此認輸。

  圍在他身邊的弟子們也趕緊給我們讓開一條道。

  在路過他們身邊時,我依稀聽得那和尚奇怪地詢問大師,剛剛那無言禪到底是什麼意思,靈惠大師嘆著氣解釋道:“我先伸出一指,表示佛陀世尊,人天無二;那位小施主就伸出兩指,表示佛法為二,一體二面,合二為一;我又伸出二指,表示佛法僧三寶和合,缺一不可;他就在我面前握起拳頭,表示三者皆由一頓悟而得……至此,我已無言以對,還不認輸,更待如何?”

  俞湘君像看怪物一樣看著我,良久,佩服道:“瞧不出你小小年紀,竟然對參禪悟道一事有這麼深的研究,真是人不可貌相!”

  我只好乾笑。

  而在我身邊打混已久,熟知我脾性的高非凡就沒這麼好糊弄了,拐個彎把那一群和尚甩在身後後,低聲問我:“你剛剛到跟那和尚玩什麼啞謎?說!”

  好……好兇哦!

  我敢不說實話嗎?

  於是,我揉著鼻子老老實實地回答道:

  “他伸出一根手指,說我打了一個噴嚏,我伸出兩根手指告訴他數錯了,我打了兩個;然後他又伸出第三根手指詛咒我馬上還要打第三個。可是打三個噴嚏那不就傷風了嗎?就算他是大師也不能這麼咒人呀!於是我握起了拳頭,表示如果他敢在我身上下咒,我就扁他!”

  “……”

  “……”

  高非凡與俞湘君對看了一眼,突然都齊齊快步走開,不敢再回頭看我一眼。

  雅致的禪房內,一白衣女子閉目垂頭,幽幽的檀香滿溢一室。

  見我們進來,她頭也不抬,仿佛亘古至今她就坐在那兒,並且打算坐到無止盡的長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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