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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這一刻,她和喬凜虛的地位出現了對調,現在的她變成了曾經的喬凜虛,她逐漸開始變得擅長等待,

  終於在又等待了半小時後,戚恪聽見了病房外傳來的腳步聲,不疾不徐,和記憶中的一樣。

  她仔細留意著對方的腳步聲,在病房門被推開的那一剎那,她也剛好操縱著輪椅轉過身。

  夕陽盡數傾灑在戚恪的後背和頭頂,仿佛為她鍍上了一層金邊。

  喬凜虛推門而入時看見的便正是這樣一幅場景,戚恪身上那種寵辱不驚的淡然更為她增添上了一絲神性,在加上她那張沒有絲毫瑕疵的臉,仿佛坐在那裡的不是戚恪,而是一位久坐高台的神佛。

  喬凜虛看著她,足足愣了兩秒才回過神來,問道:「怎麼不在床上休息?我不是說了會遲一點來嗎?」

  戚恪只是搖搖頭,「沒事,我沒有等多久。」說著,又操縱著輪椅上前,在距離喬凜虛一臂的位置停下。

  「噓噓,謝謝你照顧了我這麼久,這是我給你準備的禮物,希望你會喜歡。」說著,她將膝蓋上的盒子雙手舉起遞到喬凜虛面前。

  喬凜虛看著眼前這個質樸簡單的盒子,心裡還有些詫異,她自然收到過戚恪的禮物,但那些禮物無一不是昂貴精緻的,唯有這個盒子,看起來十分簡單,就好像是隨便找了個盒子來裝的一樣。

  喬凜虛接過盒子,卻被盒子裡面東西的重量驚了一下,東西有點重。

  「可以現在打開嗎?」喬凜虛好奇地問道。

  「當然。」

  於是,喬凜虛低下了頭,單手托著盒底,另一隻手掀開了禮品盒的蓋子。

  盒子裡別的什麼都沒有,只是安安靜靜地躺著一本漆黑封皮的本子,只不過本子上寫著一個字——喬。

  喬凜虛將本子從盒子裡拿出來,單手撫摸上了本子的表面,上面凹凸不平的痕跡讓喬凜虛有些在意,但她最好奇的自然還是本子裡是什麼。

  她翻開了第一頁,是一幅畫。

  「畫?」喬凜虛沒忍住喃喃出聲,腦海中卻下意識地回想起了那一屋子的畫作和畫上「張冠李戴」的人物。

  但就在這時,戚恪卻一臉嚴肅且認真地握住了喬凜虛的手背,真摯地說道:「噓噓,認真看下去好嗎?」

  喬凜虛回過神來,但卻不動神色地擺脫了戚恪的手,默默地看起手裡的畫集。

  這本畫集的封皮很明顯是印刷的,但裡面的每一張畫卻都是手繪的。

  第一張畫上,只有一個人影——喬凜虛身上穿著簡單的襯衫長褲,腰上圍了一條甜品店的圍裙,只是眼神怔愣地盯著前方,像是看見了什麼讓她不理解的東西。

  可喬凜虛很快便回憶起來,這是自己在失憶時第一次與戚恪見面時的場景,畫上自己表情,其實就是戚恪當時看見她時的表情。

  喬凜虛按捺住心裡翻騰的情緒,繼續往下翻看著,越看她越清楚,這本畫集其實就是兩人在重逢後戚恪見到她的場景。

  有在甜品店外的相遇、有和公冶蔚在餐館吃飯時的場景、但最多的還是這段時間在醫院裡時的場景。

  焦急的喬凜虛、雙眼含淚的喬凜虛、面無表情的喬凜、安靜恬淡的喬凜虛、幫助她擦拭身體時的喬凜虛、隔著監護室的玻璃窗和她遙遙相望的喬凜虛,還有那天第一次從公司回到醫院來見她的喬凜虛。

  最後一張則是戚恪提前預想好的,捧著畫集認真觀看的喬凜虛。

  一張一張,全是戚恪眼裡的喬凜虛,生動形象,仿佛每一張都被作者賦予了靈魂。

  和那些畫室里被防塵布蓋上的畫完全不同。

  喬凜虛心裡莫名出現了這個想法。

  在她記憶里,那些被塵封在畫室里的畫作,每一張都非常細緻但卻十分怪異,當初她也正是因為這種怪異,才會懷疑那些畫上的身體是不屬於戚恪媽媽的,後來畫上人的身體上明顯出現了她身體上的特徵,她這才得以完全肯定。

  「我曾經畫我媽的畫像時,在畫室里一待就是一整天,常常三四個小時無法下筆,我那個時候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還以為是自己畫技不足。但直到前不久我才想明白——」

  「我不是畫技不足,而是沒有辦法畫出自己想像中的母親。所以我為她裝上了你的身體,但卻那麼的怪異。」

  「噓噓,我今天送你這個禮物,不是想為自己辯解,而是想告訴你,你在我眼裡是生動靈活且獨一無二的,你不是任何人的替身,你只是活生生的你。」

  病房裡陷入寂靜,喬凜虛沒有回答戚恪的任何話,只是低著頭看著自己手中的那本畫集。

  畫上的每一根線條都是隨意的,但就是這些隨意的線條卻構成了戚恪眼裡獨一無二的她。

  她知道戚恪沒有撒謊,因為一個人的筆是不會說謊的,這一幅幅畫上展現出的唯一能讓喬凜虛感受到衝擊的,就是那些畫裡的自己所攜帶著的一股不可忽視的濃濃的生命力。

  病房內夕陽所灑下的餘暉逐漸褪去,不知過了多久,喬凜虛才終於合上了那本畫集,神色平淡地看向戚恪。

  緩緩呼出一口氣,說道:「謝謝你的禮物,我收下了。」

  這一刻,戚恪的眼中迸發出了無與倫比的光亮,「噓噓,你——」

  可喬凜虛不等戚恪說完話,便開口打斷道:「我想起來公司還有事,先走了,明天再來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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