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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椿想到很多以前的事情,想著想著竟笑出來,也不知坐了多久……

  倌奴輕微動了動,睜眼醒來。

  “你醒啦!?”大椿喜道。

  倌奴趕緊爬起來道:“主人,奴,奴貪睡……”

  大椿扶他:“別急,我不崔你,餓了吧,我們出去用午食。”

  來到前廳,大椿又命人將之前撤下去的午食端進來,說要與倌奴一起用。

  大椿沒有對倌奴說贈他午食,就跟普通人似的,將倌奴按到椅子上,還主動替倌奴添些肉菜。

  倌奴有些受寵若驚的樣子,都不太敢吃了,根據以往經驗,大椿不會無事獻殷情,定是會想法子從他這裡獲得更多的東西。

  大椿道:“你知道碗裡的米糧來自何處?”

  倌奴搖搖頭。

  大椿:“鄰近的窮村已有人餓死,還有許多浮腫病,這米糧就是秦王准許開倉放糧的救急糧,每戶每人分到的救急糧只夠吊命不死,前幾日,我率族人也去領糧,看了很多,也想了很多……”

  倌奴靜靜地聽他繼續說。

  大椿看了倌奴一眼,放下碗道:“以後你別叫我主人了,還是叫我椿哥吧!我也不叫你倌奴了,我還是叫你雪弟。”

  倌奴睜大眼晴,不說一句話,定是大椿又想到很厲害的法子要整他,這話只是整他前說的開場白。

  大椿認真道:“我看到大家領到救急糧歡喜得很,都稱讚秦王是千古聖主,卻沒有人想過,這些糧食原本就是我們親手種出來的。我看到他們,就想到你。你在鹿館接。客,每日收入都進了我的口袋,我又將這錢拿出來打賞給你,你為了錢繼續任我蹧。踏,甚至為了一百金賞錢,任我帶人輪流作。賤。你。”

  倌奴:“……”

  “我知道,這段日子待你如豬狗,所以你一時不相信我說的話,我不怪你。如今我再喚你一聲雪弟,也是認真思考過的。我想和你重新開始……因為……我愛你……”

  倌奴心道黃鼠狼都說深愛著雞,不過他看穿不說穿,不想說出來再被黃鼠狼當雞耍。

  “別這麼看著我,我之前覺得自己是族長,高人一等,我見你自甘墮落入風塵,已是地底泥,便以居高凌下的姿勢欺凌你,那時我自以為很了不起。直到我率族人去領救急糧,我才醒悟,其實我與你一樣,也是地底泥。這世間沒有誰高人一等,秦王之下,我大秦國所有子民,從官吏到貴族與寒門,其實都一樣,都為了一口吃食奔波勞累。”

  倌奴:“……”

  大椿拉過他的手,撫摸著他手掌的指紋,輕聲喚:“雪弟,你我二人緣份深厚。我記得去年也是這樣下著大雪,你踏入羊村那一刻,我奉阿爹的命出來迎接你那一刻,從我初見你那一刻,我就知道已經完了,我永遠也離不開你。”

  倌奴眼睫毛微垂,睫毛下是閃動著害羞眼波。

  “其實你與羊丙之事,我更多的是後悔,我後悔他先得到你,而我這般沒本事,沒保護好你。後來我除掉羊丙,又發生了十六的事,我承認,那時候已經失去理智,對你的感情由愛轉恨,我卻一直不明白,愛有多深,恨便有多深。我從小就習慣把最好的東西留到最後慢慢享用,我一直視你為最好的寶貝,我們同吃同住,我卻始終對你以禮相待,不是因為我不會用強,而是不想對你用強,我想要等到你心甘情願跟我好,而非只是要留下的手段。”

  倌奴雙肩顫抖,低下頭去,模樣十分可憐。

  大椿起身去柜子里翻出一頁契約。

  倌奴認識,這正是當時他與羊丁簽下的賣身契。

  大椿將燭台拿過來,將賣身契燒了。

  倌奴驚得抬頭看他。

  倆人之間一句話也沒有,卻似極有默契的不需要說話,因為此時說任何話都是多餘。

  大椿燒了賣身契,對他笑道:“雪弟,你的奴籍剛做好,現在去脫籍比較麻煩。我答應你,過幾個月春暖花開時,我出錢替你脫籍,到時候我賜你羊姓,你可永居我族。”

  倌奴喃喃張嘴,幾次想說些什麼,耐何一句話也沒說出來。

  大椿笑道:“怎這般傻氣,你的椿哥回來了,來,喚聲椿哥聽聽。”

  倌奴輕喚了一聲:“椿……椿哥……”

  大椿笑著應了:“雪弟,我們重新開始,你不用再伺候我,換我伺候你,我要將之前失去的,都補回來。”

  從此世間再沒有倌奴,只有他的雪弟。

  倆人用完午食,大椿吩咐以後雪弟不再回鹿館了,命人去將鹿館的招牌給拆了,龜奴回自己主家領命。

  大椿又從衣櫃裡翻出新棉被,要以後與雪弟一起住這間屋裡。

  雪弟驚呼:“萬萬不可,這是族長的房間,何況還有神鳥娘子在。”

  大椿看了一眼神鳥娘子笑道:“別叫族長,說好的,以後只能叫我椿哥,這啞鳥我讓她換間屋子住即可。”

  雪弟爭不過,肯定得聽命。

  冬季太閒,大椿找來書籍,午食後與雪弟一起看書品茶,倆人又像回到雪弟初來時一起同吃同住的時候,看得累了,大椿張羅些點心,和雪弟一起吃,倆人一邊吃一邊笑,竟是很有默契。

  晚間,雪弟主動要服伺他,大椿也拒絕了:“雪弟,我說過,我們重新開始,現在你不用特意服侍我,我倒很願意服侍你。”

  大椿替雪弟寬衣解帶,扶人上床,沒有絲毫不耐煩,也沒要求與雪弟歡。愛。

  雪弟在枕邊柔聲問他:“椿哥,你就不想要嗎?”

  大椿道:“不想,一點也不想。”

  倆人相擁而眠。

  鹿館被摘牌,雖然鹿館沒什麼生意了,但曾經鹿館風光無限,此時被摘牌,在羊村引起了不大不小的動靜。

  族人都來看熱鬧,大家見到族長和鹿倌站在一起,紛紛過去打招呼。

  有人對族長行禮,然後喚鹿館,就被族長罵了,道:“以後你們還是喚他雪夫吧!”

  族長吩咐,莫敢不從,大家又改口喚雪夫。

  雪夫微笑著,一一點頭應了。

  大椿牽著雪夫的手,一起沿著羊村走,從山頂屋祖的路開始,每家每戶大椿都要敲開門對裡面的人打招呼:“看好啦,這是雪夫,以後喚他雪夫,鹿館已經摘牌了,世間再沒有鹿倌,只有雪夫。”

  族人男丁多有尷尬,畢竟很多都是鹿倌坐上賓,婦人倒是不介意地與雪夫打招呼。

  倆人牽著手,走在漫天銀色的雪地里,別有一番不同,與去年雪夫剛來時不同,今日倆人像歷盡千帆,經歷了山窮水盡後重逢一樣。

  大椿一直牽著雪夫,此舉告訴族人,雪夫是他的人,是他唯一的良人。

  倆人走到村頭,站在大槐樹下看著山下被白雪覆蓋的天字號地良田。

  大椿指著山下:“雪弟,我要帶你共享榮辱,過去發生的事,我們無力阻止,但未來不同,我們共同進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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