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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奇怪,前面怎麼封路了?」司機剎了車,躊躇不前。

  江宜回過神,從窗外探頭看了看。

  前面的路用石墩封了起來,一個行人都沒有,這裡離陳家大宅還有一段路,他思忖了下說:「師傅,麻煩把車停路邊吧,我就在這裡下車。」

  江宜站在交叉路口,望著白茫茫的一條街。

  熟悉的建築都拆卸了,建了新的地標,道旁的綠化樹也換了品種,但是江宜還是很容易就將眼前的街道和三年前重疊起來。

  「這裡不讓走人,你換條路吧。」有個穿制服的男人走過來跟他說。

  江宜抬起頭,看向男人,微微一愣,肌肉記憶般喊道:「劉叔?」

  男人皺著眉,打量了江宜好半天,頓時恍然,臉上擠出許多褶子,激動地走上前捏住江宜的肩膀:「你、你是江宜!你是江宜!」

  江宜點頭:「我是江宜。劉叔,你過得還好嗎?」

  劉叔看著眼前這個他快要認不出模樣的男孩,心揪著疼,畢竟是眼看著長大的,杳無音信的這三年他不知道江宜經歷了什麼,會變得面目全非。

  只依稀能看得出少年清秀的骨相,只是病態的面色和過分的消瘦,讓他整個人像一片枯敗的殘葉,風一吹就會破碎。

  「我過的好著呢。」劉叔眼角有些濕潤說,「三年不見,你今天怎麼突然回來了?」

  江宜還沒想好怎麼回答,劉叔便拍了下手道:「噢噢,我知道了,你也是來參加少爺的訂婚宴的吧,我看看我,都快開始了,還擱這兒嘮,我帶你過去。」

  「什麼宴?」江宜以為自己空耳聽錯了。

  「訂婚宴啊,」劉叔說,「你跟少爺一塊長大,這種場合必須在啊。」

  好似有根鐵棍瞬間將他貫穿,江宜被釘在地上,動彈不得。

  身後劉叔喊著他的名字,風像刀片一樣刺進他的眼睛,江宜居然跑起來了。

  那條街到了盡頭,是賓客的歡笑和悠揚的琴音。

  江宜隨著賓客漫無目的的往裡進,他曾是最熟悉這個宅院的人,這裡的一草一木都跟他有緣,這裡脆弱的花被孩童隨意採擷撕碎,茂密的草地上陷著凌亂紛雜的腳印。

  江宜突然心裡產生一種說不清的情緒,燥亂厭煩,像是心底有什麼東西壓制不住要衝出來了。

  他心臟凌亂的跳動,奔跑之後他呼吸一下,便能嘗到乾澀刺痛的嗓子裡幾分鐵鏽的味道。

  角落裡擺了一瓶開封的紅酒,他拿起來便往嘴裡灌。

  苦澀的酒水刺得他喉間生疼,像吞刀子似的,沒喝幾口他就吐了出來,濺了一地的紅水。

  強烈疼痛的刺激得他麻木起來,將那股沒來由的衝動壓制了下去。

  他能清晰的感受到身體裡緩緩流動的如精靈一般的生動東西在逐漸冷卻,歸於平靜。

  「這是誰呀。」一個女郎蹙著眉一臉嫌惡的瞧著他,「管事的呢,怎麼什麼人都放進來。」

  「天啊,他吐得是酒還是血啊。」另一個女郎捂著鼻子。

  「太嚇人了,這人有精神病吧。」

  「還不快點叫保安過來,把人拉走。」

  酒瓶脫手,摔的粉碎,紅酒弄髒了昂貴的地毯,留下一片污漬。

  江宜靠著牆,站直了身體,他半闔著眼看著她們,聲音有氣無力卻很清楚:「這是我家。」

  「怎麼還不來人?都是吃乾飯的嗎!」

  「別趕我,」江宜咽下去嗓子的腥甜,「我回房間,不打擾你們的。」

  江宜有些腦子有些打結,恍惚間,他好像回到了十五六歲的時候,淋了雨身上難受,他去二樓自己的小臥室里,換下衣服,鑽進被窩躺下休息,等著陳熠池回家敲開他的房門。

  人聲不知何時沉沒下去,全場焦點都集中到了一處。

  江宜定住腳步,回首,帶著些許矇矓的目光里閃過一道光,陳熠池出現在視野之中。

  他一身剪裁合身的黑色西裝,站在光下,嚴肅沉著,身旁緊挨著一個身穿白色長裙身姿窈窕的女孩兒,是他的未婚妻。

  他們像一對天造地設的金童玉女。

  江宜躲在暗處,窺視著耀眼的一切。

  忽然他堅定地邁出腳,不是逃跑,而是朝那亮處走過去。

  致使他往前走的不是虛無的勇氣,只是他不想再藏起來了,隱身在繁華之外,獨自艷羨那些美好。

  十年暗戀,三年生離,他自認為他的愛並不是見不得光的。

  他全無保留地奉獻他的愛,而回饋的愛,也應當是純粹無瑕,熾熱濃烈的,只要陳熠池答應了給他愛,那他就要很多很多愛,帶到墳墓里去。

  陳熠池好像已經發現了他,死寂的眼眸出現了一絲震驚的顫動。

  他用眼神試圖阻止,可江宜沒有再聽他的話,依舊固執的朝他走去。

  陳熠池跟身邊的人低聲交代了什麼,緊接著離開席間,拉住江宜的手腕往外面走。

  江宜釘在原地不動。

  陳熠池壓著聲音,叫了一聲:「小宜。」

  江宜有所反應,緩緩的抬眸:「我可以跟你說話嗎?」

  明明是男朋友的身份,可在這場的訂婚宴上,他卻沒有任何把柄和立場去質問什麼,他只能小心謹慎地詢問著,他有空跟他說一說話嗎。

  陳熠池抿直嘴角,看向他的目光多了幾分鋒利。

  江宜站的辛苦,伸手想去要一個擁抱,陳熠池握著他手腕擋在身前的手卻微一用力,將兩人劃開一段距離,警告他不要往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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