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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晦避之不及,被一掌拍中了後心,踉蹌了幾步。

  墨玉笙面色微變,驟然收掌。

  元晦藉機跳出窗外。

  他腳尖一勾,壁桌上的花瓶滾了下去。瓶中桂花飄然落地,黃燦燦的花瓣敗了一地,混在碎瓷間,亮得灼眼。

  墨玉笙立在滿地狼藉中,愣愣出神。

  慕容羽匆匆拍了拍墨玉笙後背,旋即躍出窗口,追著元晦而去。

  秋雨綿綿,天地混沌一片。

  雨中,兩個身影交相纏鬥。

  元晦一劍一劍,砍在了院子的邊邊角角,將所有的記憶都砍得灰飛煙滅。

  墨玉笙忽然回過神,對著窗外喊道:「無咎,別傷他!」

  一句話,震醒了兩個人。

  兩人同時停手。

  慕容羽捏著拳頭,在雨中怒吼:「為什麼?為什麼?」

  元晦垂著眼,不去看他。

  他從懷中摸出個香囊,遞到了慕容羽手裡。

  「替我還給他。還有……對不起。」

  他站在半個庭院外,朝窗里深深望了一眼。

  那個人站在窗邊,也在看他。

  兩人隔著一天一地的雨絲,遙遙對視。

  元晦匆匆別過頭,推開院門,大步走了出去。

  慕容羽淋著雨,等在院中。

  可惜那扇門合上後,再沒人將他推開。

  他無力地朝虛空中拍去一掌,轉身回到屋裡。

  墨玉笙吹著冷風,問道:「他方才給了你什麼?」

  慕容羽踩著碎瓷與敗花走近,將手裡濕淋淋的物件輕輕放到壁桌上。

  是個湖藍色蓮花蜀錦香囊。

  慕容羽艱難地開口道:「子游……你的傷口還在流血。我幫你包紮。」

  墨玉笙置若罔聞,俯身捉起香囊,將它打開。

  裡頭裝著一對鐲子,一個游龍扳指,還有一朵浸了雨水的乾枯海棠。

  慕容羽心裡發苦,「子游……你倒是說句話。」

  墨玉笙緩緩抬眸,魔障似地喃喃道:「他還欠我一樣東西。」

  屋外驟然傳來喧聲鼎沸,此起彼伏,不絕於耳。

  墨玉笙聽不到,慕容羽卻聽得一清二楚。

  他朝窗外望去。

  飛花漫天,穿庭而過。

  慕容羽輕聲道:「子游……下雪了。」

  這是百年來,春山鎮下得第一場雪。

  唯一一場雪。

  【作者有話說】

  未完待續……

  第95章 終章(四)

  長白山脈四季寒涼,山巔的雪萬古不融。

  山脈深處,有一座山峰,鍾天地靈氣,集日月精華,地氣所聚,即便是嚴冬臘月天也無寒意,大雪落於此難留痕跡。

  故得名:藏雪。

  藏雪峰腳下是片竹海。竹影搖曳,依稀可聞竹浪拍岸聲。

  山腰之上是片松林,蒼松疊翠,有清泉穿行其間。

  一條細長逶迤的山道在竹海與松林間若隱若現。

  山道的一端直入雲霄,雲霧間,隱約可見金光閃爍的琉璃瓦片。

  另一端連著山腳的石碑。

  石碑巍峨,上書「長白山殿」四個大字,字跡剛勁,入石三分。

  正值初冬,長白的雪,撲簌簌地落。

  周遭蒼茫一片,唯有藏雪峰獨綠,以石碑為界,一側蒼涼,一側青蔥。

  此刻,原本蒼涼的雪原成了一片血海。

  魔教的血,正道的血,蓋世英雄的血,無名之輩的血,熱血交融,澆灌在寒涼的雪地上,暈開一片又一片殷紅,宛若三途河畔盛開的曼珠沙華,接引亡魂步入冥府之路。

  司徒雲海輕搖摺扇立在洶湧的人群中。

  半月前,他以打開長白武庫,共享武林秘籍為由,給那孫婆去了道密函。

  這道密函就如一紙賭約,賭上了司徒府的興衰存亡。

  他想卸磨殺驢來個一石三鳥,對方未必不能猜中他的心思。興許那孫婆狗急跳牆,當場反水,就此將兩人間不可告人的勾當公諸於世也未可知。

  司徒雲海緩緩抬頭。

  烏雲層層疊疊,飛雪如絮如棉。

  從這漫天的陰沉中,隱約透出一抹金輝。

  那是扶桑之光。

  他嘴角牽出絲笑意。

  山河氣運站在了他這邊,站在了司徒府身後。

  這局,他賭贏了。

  十步之外,阿陌手持長鞭被紅衣教徒擁在中間。

  八百教眾幾乎全軍覆沒,僅剩下十數名親衛拼死護著她。

  她臉上沾滿了血水,卻渾然不覺。

  她睜著眼,四下打量,仿佛在等待著什麼。

  紅衣教徒一個個倒下,她眼中的光淡去,雙眸像含著兩灣死水,透著股瘋狂的平靜。

  忽然,她眼底掀起了一絲波瀾。

  她聽到一聲熟悉的叫喚:「阿陌!」

  旋即她被一黑一白兩道身影護著,掠出了混戰的人群。

  眼看著神女被人挾持而去,白道群雄只是微微一愣,竟沒有一人起身追趕。

  因為醉翁之意不在酒,除魔衛道本就是幌子,藏雪峰上的那把未央劍,才是目的。

  在司徒雲海引領之下,殺紅眼的正道中人終於毫無顧忌地調轉刀鋒,劈向界碑及碑後蓮花座上的三位上仙。

  …………

  沈清淵架著阿陌穿行在茫茫原野,無影緊隨其後。

  在經過臨風崖時,阿陌忽然一把推開沈清淵,跌落進雪地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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