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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或許是為了軍中需要……就我手中的那些雜七雜八的稿紙看來,她似乎是迫於壓力,不停地在研發讓人不知疲倦的藥劑,發展到最後,做成了類似『傀儡』這的活死人,再後來,直接用死人做傀儡。」聞逆川回答道。

  但話說完之後,兩人都沉默了。

  是聞逆川先垂下了眼,主動躲避了談煊投過來的目光,而談煊見他不說話,自然也不敢貿然開口。

  這些日子,聞逆川一直在研究苗疆神女留下來的遺稿,但就從目前了解的情況來看,他認知里那個和藹又溫柔的母親,竟然做過這樣殘忍的事情,這讓聞逆川覺得難以接受。

  他不停地在騙自己,母親大概是受制於人,被迫做出這些事,可靜下心來一想,難道母親真的是無辜的嗎。

  遺稿的字裡行間透著的都是冰冷的試驗和在試驗後的經驗反思,神女也有在某些角落記錄了當時的心緒,但似乎都是因試驗失敗的惋惜,卻並未那些鮮活生命被折磨而感到愧疚。

  思及此,聞逆川沉默了,也不得不沉默。

  他不知道談煊是否清楚,苗疆神女其實就是他的母親,或許不知道吧,如若知道的話,談煊又會怎樣看待他這個「惡人」的遺孤。

  最終,短暫的沉默還是被談煊打破了,只見他目光柔和,說話的聲音很低,顯得格外溫柔:「小川,那不是你的錯,你無需感到愧疚,更不要覺得有壓力。」

  聞逆川一怔,眼前閃過一絲錯愕,張口說話的時候像是有什麼梗在喉間一般:「你、你知道我是……」

  「知道。」談煊回答得乾脆。

  原來如此。

  聞逆川睫毛撲閃,心中被一陣無法忽視的悶感包圍,原來他知道啊,他全都知道。

  「你是什麼時候知道的?」聞逆川又問。

  「很早之前就知道了,」談煊語氣很淡,似乎對這件事不是很在意,「你自己告訴我的。」

  聞逆川又是一陣詫異:「我告訴你的?」

  「嗯。」談煊很輕地應了一聲。

  沒想到先前的自己,連這樣的事都告訴談煊了,聞逆川越發難以猜測,他和談煊到底是怎樣的關係,如若只是單純被談煊雇為軍師,他定是不會說這些的。

  沒等他反應,談煊便招呼他出門去,還揚了揚手上的酒壺,說道:「我今天拿了一壺好酒,正好今夜有圓月,你也看了一天的書了,要不要到院子去吹吹風?」

  聞逆川本想拒絕的,誰料,談煊直接上手把人拉出去了,正好口乾舌燥,不如嘗嘗談煊手中的好酒。

  聞逆川出房門的時候,才發現院子裡竟然多了一把搖搖椅,風一吹,即便上面沒躺人,也輕輕地搖晃個不停。

  「哪裡的椅子?」聞逆川不禁好奇。

  「想起來就喊木匠做了。」談煊用最稀疏平常的語氣說道。

  聞逆川走到搖搖椅旁,即便有想躺上去的衝動,但最後還是克制住了,繞到了一旁的石凳子上。

  結果,談煊先他一步占了石凳子。

  「王爺不坐這個嗎?」聞逆川歪頭看他。

  「給你坐的。」談煊說道,他記得兩人還在京城的平南王府時,聞逆川就在偏院給自己打造了一把搖搖椅,閒來無事就坐在上面,日光刺眼的時候,還會打開摺扇擋一擋。

  如今想來,這樣愜意的日子,也是三年多以前的事了。

  也不知道如今失憶了的聞逆川,是否還記得那一段平靜的時光。

  就這樣,聞逆川略帶了些緊張的心情躺上了搖搖椅。

  而談煊這樣一個身材魁梧的人,竟然窩在一旁的小石凳,甚至連個靠背都沒有。

  一時間,還真讓人分不清,到底誰才是王爺。

  「王爺,我,您……這樣不好吧,這椅子我坐不起。」聞逆川說著,正欲起身,談煊卻不由分說地塞了一個杯子給他。

  而後,隨著清澈的液體傾斜的聲音,杯子也被滿上了佳釀。

  「吳將軍送的,」談煊沖他揚了揚下巴,示意道,「嘗嘗。」

  聞逆川雙手捧著酒杯,只好小心地湊到嘴邊,抿了一口,隨即眼睛一亮——

  「好醇!」

  「好酒!」

  他忍不住一連誇讚了兩句,這酒入口絲滑,還有回甘的味道,而且不會覺得喝進去喉嚨燒得慌。

  見聞逆川難得放鬆地評價好酒,談煊也暗暗鬆了一口氣,嘴邊掛了一抹笑意,說:「躺下去才能看到月亮。」

  聞逆川這回聽話地躺下,整個後背挨在了椅子的靠背上,仰頭看著在錯落葉間縫隙中擠出來的明月。

  好圓,好明亮。

  殊不知,一旁的談煊也跟著仰頭,兩人的目光在賞月中交錯了無數次,仿佛兩人的距離也在無數次被拉近。

  兩杯佳釀下肚,聞逆川微微眯著眼,搖晃在椅子上,雙目望著明月,冷不丁地問了一句:「王爺的愛人也喜歡這種椅子吧?」

  談煊一頓,下意識地抿了一口酒,才回答:「嗯,他很確實喜歡坐這種椅子。」

  聽罷,聞逆川低笑了兩聲,笑聲中夾雜了一絲落寞:「想必也是,王爺每日忙於公務,能記起來要做的事,定是重要的,所以……」

  聞逆川忽然停止了搖晃,坐直了身子看向談煊,又問:「您是在替他做椅子的時候,順便給我做了一把嗎?」

  「順便」二字,聞逆川故意加重了語氣,像是在刻意詢問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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