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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弈垂下視線,沒吭聲。

  董昱抬手撫摸著他的側臉,旋即在他嘴角親了下說:「我早就知道了。」

  「知道什麼?」凌弈想了下,又問:「我媽媽的案子?」

  「案子的真相確實最後一個知道的。」董昱如實回答:「應該是你去巴黎的前面幾天吧。」

  凌弈錯愕地看著他,嘴唇微啟,最終還是問:「那還有什麼呢?你當時看到檔案時,在想什麼呢?」

  其實最後這個問題不止凌弈問過,陸婉她們也都問過類似的問題,大概就是『當你知道舊案真相那一刻,你有過一絲絲的生氣被騙嗎?』

  ——沒有。

  這並不是故作深情的花言巧語,是董昱內心最真實的想法,因為在知道凌弈經歷了怎樣的過往後,有的只是心疼。但董昱了解凌弈,他不需要同情,也更不希望任何人帶著憐憫的態度去看待他。

  「不重要。」董昱說。

  凌弈一時沒明白這是回答兩個問題中哪一個,又打心裡覺得好像不管是哪一個都不太對。

  董昱卻好似看透他的疑惑解釋道:「統統都不重要,不過呢,有句話我必須要跟你說。」

  「是什麼?」

  董昱語氣認真道:「是,對不起,但不是跟你說的,是跟那位武慶市法醫,你的媽媽,我未來的丈母娘,——阮秋瓷說的。」

  「當年,明明是幫我們警方破案,可是我們卻沒有保護好阮法醫。所以,我以南城分局,刑偵支隊的名義,鄭重地說——對不起。」

  酸楚感和委屈感幾乎是瞬間溢出心底的,凌弈瞳孔都在發顫,喉嚨被翻湧而上的苦澀堵住,一個音節也發不出,只是吐出口抽泣的氣息。

  董昱說的每個字都好似點點螢火,匯聚湧入他內心深處,把那一小塊冰冷又隱蔽的地方溫暖照亮。

  「還有,郝軍確實是間接害死阿姨的『兇手』,對,確實是自殺,但刀是他遞出去的,你有恨意,這是很正常的情緒,我並不覺得你是個記仇的人,相反的,我覺得你是個敢愛敢恨的人。」

  聽到這些話,凌弈愣愣地看著董昱,少頃,瞳孔泛著淚光嘶啞說:「我真的…真的太恨這個人了…我想讓大家知道他就是殺人犯…為什麼他還能被放出來…我媽媽明明就是因為郝軍…才…」

  董昱一把將他攬入懷裡:「我理解,我真的理解,你這十五年來,一定很難熬吧,尤其是越臨近郝軍出獄的日子,你回到武慶市,回到南城分局,每天都要在外人還有我面前壓抑自己的痛苦和情緒,對不起…我應該早點發現的。」

  凌弈把頭埋在董昱肩膀止不住地抽泣。

  董昱不敢太用力抱著,畢竟凌弈胸口處那個傷口,只是一下下輕撫著他的後背,柔聲說:

  「可是凌弈,人生不能只有恨,敢恨的同時也要記得你還有我,明白嗎?」

  凌弈眼睫微顫,雙手抬起又倏然停在空中,問:

  「你怪我嗎?當你知道我是帶著目的、想利用你的時候。」

  董昱語調輕柔卻格外堅定說:

  「我愛你,凌弈,在我發現自己愛上你的時候,直到這一秒,以及我們兩個未來的無數個日夜,我都永遠愛你。」

  「——這就是我的回答。」

  停在空中的手,終於牢牢地抱住了董昱。

  天色逐漸暗下,路燈亮起,穿透病房窗戶投射進來,勾勒出病床上二人相擁的剪影。

  凌弈這段時間需要吃很多藥,所以總是昏昏沉沉,很容易眯睡著,呼吸慢慢變得平穩,但董昱卻不敢入睡,只是緊緊抱著懷裡的人,一秒也不願鬆開。

  其實他不敢跟凌弈說,這段時間驚慌無措的恐懼時不時的縈繞在緊繃的神經末梢,甚至好幾晚都會半夜醒來,確定懷裡的人還在,卻久久無法再入睡。

  仿佛只要閉上眼,陷入黑暗,那天濃烈刺鼻的血腥味就會席捲而來,把他重新帶回那段難以擺脫的桎梏。

  董昱小心翼翼地撫摸著凌弈的眉眼,另一隻手仍然像睡前般十指緊扣,好似只有那微不足道的溫熱才能讓他心安。

  視線一點點移動,又停在了領口下露出的一小角醫用紗布,耳邊陡然又響起醫生說的那些話。

  『幸虧沒有正中心臟,不然根本就沒辦法。』

  『就差那麼十幾秒,能搶救回來已經是奇蹟了。』

  黑暗中有液體划過臉頰,那是董昱無法克制的驚懼,正當他準備抬手擦去時,忽然擔憂的問了句:

  「我吵醒你了?」

  那完全就是脫口而出的一句話,其實凌弈眼皮都還未完全睜開。而他的手還保持微微抬起的幅度。

  甚至過了兩秒後,他才意識到自己現在這幅模樣,當真是有些『懦弱』一點都不帥,自己都有些嫌棄。

  剛準備轉頭躲避凌弈的目光時,卻被制止了。

  只見凌弈微微昂頭,緩慢地吻去了董昱臉上的淚水。

  「我……」董昱心裡五味雜陳的。支支吾吾半天也沒吐出完整的話。

  最後還是問了句重複的:「我吵醒你了?」

  凌弈醒了後一直都沒說話,不知道在想什麼,片刻後,才小幅度搖了下頭,隨後單手解開了自己病服的第一顆扣子,然後第二顆。

  衣領張開後,鎖骨到刀傷以下的部位全部露出。

  董昱有些恍惚,不清楚凌弈為何這樣做,還未等他開口詢問,只聽凌弈指著刀傷處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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