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頁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水神不言不語,安靜得駭人。

  “當年天族太子如何步步為營騙得先主芳心,仙上想必比老朽更清楚,然則先天帝遺世前為其訂立了鳥族公主鳳凰為妻,時逢六界動盪,天族太子為穩局勢,履行婚約結盟鳥族滅魔界逆叛繼位天帝,先主情滅神傷,天帝手握重權不改風流本性,仍糾纏先主,欲納先主為側妃,先主不堪其辱,拒不相從。

  仙上仁善,對先主十幾萬年如一日,先主對仙上日久生情,本是一樁懸崖勒馬回頭美事,孰料,天帝知悉後勃然大怒,將先主強行玷辱,先主欲跳忘川自毀元神卻被天帝施術攔截,拘禁於棲梧宮中。另一方面,天帝密謀指婚仙上與風神。

  天后生性jian猾,天帝舉動被其看出端倪懷恨在心,後趁先主昏迷之際,下毒火焚先主靈元五內,先主雖逃脫,卻元神大傷,自知時日無多天命將至,遂對水神仙上冷言相對,逼退仙上,望仙上與風神結親後能將她忘卻,得到美滿幸福。

  先主不欲萄萄步其後塵,故令二十四位芳主謹守其身世,用鎖靈簪壓制其天人之貌,並限萄萄萬年居水鏡之中,命我時時看管,孰料……”老胡仰天一嘆,無限辛酸道不盡。

  “江南生梓木,灼灼孕芳華……梓芬,梓芬,上天入地,師兄卻上哪裡去尋你?”水神闌珊淚滿襟,滿目水晶碎。

  我撫額悲從中來,莫成想,我竟然真是水神與花神之後,“水性楊花”似乎是個不大好的詞……

  轉念一想,在我跌宕起伏的身世大戲裡,原來挑大樑唱白臉的竟是鳳凰爹娘,往後可藉此再訛一訛那鳥兒。

  -------------------------------------------------------------------------

  在此特別聲明,葡萄同學吃過絕情丹,所以實際上是個冷情的人!大家不要指望她對親情就有比較特別的覺悟。親情和愛情一樣都是情,所以一樣被絕掉了。

  第三十六章

  “錦覓仙子?”身後有人疑惑喚我,尚未來得及回頭,但見一隻斑點梅花鹿已然輕巧躍至我身旁,濕漉漉的鼻頭怯怯嗅了嗅我的衣擺,瞧著我的眼睛圓溜溜地忽閃忽閃。

  我拍了拍魘獸的頭頂心,看看即將幻滅的日光,回身道:“小魚仙倌可是要去當值?”

  “正是。”小魚仙倌一身湖水藍衫站在下風口處,腳邊流雲飛卷,淺淡眸色中幾分憂慮,“錦覓仙子前日裡返花界,二十四位芳主可有為難?”既而又道:“錦覓仙子今日至天界不知有何要事?天后如今余怒未消,恐於錦覓仙子不利,錦覓仙子此行不若攜潤玉隨行左右也好有個照應。”

  小魚仙倌果然是尾良善的龍,只是我此番倒不必麻煩他,遂回道:“多謝小魚仙倌美意。小魚仙倌莫要擔心,只管去上職,你我說話這會兒工夫可莫要誤了你掛星布夜。”

  今日是水神爹爹帶了我前來天界讓天帝收返靈力的,不想剛入北天門便遇到了小魚仙倌,水神爹爹在我身旁,可巧恰恰被門邊的撐天巨柱遮住了身形,只露了衣擺一角,想來小魚仙倌沒有瞧見。

  但見小魚仙倌摸了摸魘獸的脖頸側,對我和風細雨一笑,“承蒙錦覓仙子上回所言‘歡喜潤玉’,潤玉心底感激,能為錦覓仙子效勞自是在所不辭。”

  一側,水神爹爹身形一晃,清雅的面孔詫異變色,眉尖旋即蹙起。

  小魚仙倌垂眸一斂,幾分神傷,又道:“然,潤玉自幼婚約在身,怕是要辜負錦覓仙子一番好意。

  怎的好端端說起婚約了呢?不過看小魚仙倌這般難過,想來婚約上身是件叫人十分自卑的事情,遂安慰道:“無妨,便是小魚仙倌有婚約,我也照樣歡喜你。”

  聞言,水神爹爹面色沉浮不定,衣角一動。

  小魚仙倌眼中瞳仁一瞬,唇角勾了抹極淡的笑,卻逸出一縷輕嘆,似有萬分惋惜在心間,“我亦歡喜你。”聲音低到不能再低,近乎溶入無聲的暮色之中。

  爹爹凝重一咳自撐天柱後邁步而出。

  小魚仙倌面色大驚,似有幾分惶恐,恭敬對水神爹爹作了個揖,“潤玉見過仙上。適才大意,不察仙上神跡,望仙上見諒。”

  爹爹不言語,神色複雜瞧著小魚仙倌。

  小魚仙倌面上初見爹爹的幾分波動之色卻在爹爹的嚴厲注視下慢慢沉澱下來,化作一片坦然,開口道:“潤玉不知仙上何時來的,但想必聽聞了些許我與錦覓仙子的對話……”頓了頓,片刻卻似乎下了個決斷,一撩衣擺,鄭重對水神爹爹跪下,“潤玉在此向仙上請罪。”

  爹爹清澈的眼睛直視小魚仙倌,變幻莫測,半晌後開口:“不知夜神何罪之有?本神願聞其詳。”

  “潤玉大罪,罪不應當背負父帝與仙上為潤玉訂立的婚約卻對錦覓仙子動了凡情!潤玉雖非大賢大聖之人,然則亦不齒三心二意之言行,我既傾心錦覓仙子並幸得錦覓仙子傾心,便只能將心賦予她一人,日後斷然不能再與他人成婚,勢必違逆與仙上長女之婚約,潤玉自知罪無可恕,請仙上責罰!”

  小魚仙倌跪在地上,一派朗朗之言鬧得我一團混亂,然混亂之中我卻忽然記起一樁不大不小的事情,如若不出差池,我應該算得是水神長女。顯然,小魚仙倌並不曉得這公案。

  水神爹爹嘴角一沉,“夜神可知若違此約有何代價?”

  小魚仙倌脊樑直起,抬頭望向我,脈脈一笑,“無非削神籍、貶下界!若能與錦覓仙子相守,放卻浮華天神之位又何如?”

  爹爹面上神色千迴百轉,“下界凡人命如滄海一粟,區區幾十年白駒過隙卻歷生、老、病、死之苦,為了錦覓,夜神不懼?”

  小魚仙倌眸似北斗星辰,萬年示北、不移不轉,抿唇道:“潤玉心之所向,雖九死其猶未悔!”

  爹爹似為所撼,面色凝重深深瞧了小魚仙倌一眼,“好!今日夜神之言本神記下了!”繼而,迴轉身對我道:“覓兒,走吧。”

  水神爹爹攜了正莫名的我前往天帝所在之九霄雲殿,將小魚仙倌撇於北天門外。飛過一片金芒霞光,隔著連綿起伏的雲彩我回頭看了一眼小魚仙倌,但見他仍跪在那片如火如荼的晚霞之中,魘獸正用頭頸低低蹭著他的手背,不知是否我的錯覺,竟覺得那身湖藍的背影好似一彎迷失在清泉里的月亮,孤寂卻憂傷。

  剛至九霄雲殿門外,便聞一陣鐘鼓琴瑟之音,看門仙侍拂塵一擺唱喏:“水神仙上到。”

  “快快請來。”殿內傳來慡朗一笑,聲如洪鐘,應是天帝。

  水神爹爹攜了我一前一後步入殿中,殿心之中有一司樂的仙倌正背對我們錚錚奏樂,周遭兩溜紫檀几案旁諸仙濟濟一堂,想來正在賞琴。

  “水神來得正好,素聞水神通音律,今日本座得了只崖琴,正好請水神品評一二……”天帝一派興致盎然,卻在瞧見水神爹爹身後的我時話語一頓,面色疑惑一番動盪。

  左側殿首天后嘴角噙笑一眼望來,瞧見我後眼尾一勾,生生將臉拉得飛流直下三千尺。

  殿中諸神,除卻背對殿門操琴的樂司,無一不將眼光糾結在我面上,禮數甚欠。

  水神爹爹漆黑的眼帶著亘古不變的清寒投向殿首,雙手卻在袖擺下越攥越緊,指節泛白。

  天帝疑,天后怒,爹爹憤。淙淙琴音間,三人對峙無言。

  一泓秋水蕭颯商音過,琴聲漸行漸急,錚錚然若金戈起、鐵蹄踏,羽音高亢連綿,終在變宮音處“砰!”地掙斷一根弦。似一個咒語訇然委地,破滅無聲,殿中諸神驟然回神。

  樂司抱了古琴起身,天青色衣擺一旋,一個傲慢的頎長身影迴轉過身來。

  卻是鳳凰。

  倨傲的眼神蜻蜓點水在我面上一掠而過,了無痕跡。

  一旁仙侍自其手中接過崖琴,鳳凰一甩袖在殿首右側次位上翩躚落座,神色漠然。

  “咳……”天帝回神尷尬攏嘴一咳,“仙上今日可是有要事相商?莫如各位仙僚先行散去,改日再宴諸位一享天籟。”

  “且慢!”水神爹爹揮手一抬制止了正準備告去的神仙們,盯牢天帝,墨色凝固的雙眸像要洞穿所有,天帝面色閃爍。“也不是什麼大事。不過請天帝收回小女身上五千年火陽相衝之力。”

  “小女……”天后面色驚變,鳳凰凌厲一抬頭。天帝不可置信喃喃道:“莫非……錦覓……”

  “正是。”爹爹眼中鑿鑿,擲地有聲,“錦覓乃是我與梓芬之女!”

  第三十七章

  爹爹眼中鑿鑿,擲地有聲,“錦覓乃是我與梓芬之女!”

  鳳凰眼中光彩流轉,眨眼之間,春暖花開、萬物復甦。我素來曉得他喜怒無常,十分習以為常,不屑深究到底怎麼他忽地又高興了。

  殿中諸仙詭異肅靜了片刻,本借餘光偷瞧我的神仙現下皆名正言順地瞪著我看,二郎顯聖真君座次離我最近,偏生額頭還比別人多隻眼,三隻眼睛瞅得我十分揪心。

  天帝幾分渾渾噩噩,迷惘失神不曉得在想些什麼。

  天后吃驚過後有忐忑稍縱即逝,突然脫口一笑道:“水神莫不是弄錯了,這精靈真身是葡萄,那日在場諸仙皆有目共睹,若說是水神與花神之女,未免荒天下之大謬。水神說是與不是呢?”

  一語驚醒眾仙人,紛紛點頭稱疑,太白金星眉毛鬍子一把白,作高深狀抖了抖,關切與爹爹道:“天后所言有理,仙上可莫要認錯了。”

  爹爹暖暖握了我的手,冷然瞧著天帝天后,“不勞天后掛心,若非人心險惡,梓芬又何須自錦覓誕生起便施術壓制她的真身靈力!”爹爹寒聲又道:“天帝可知當年花神因何仙去?”

  天帝一楞,咳了兩咳,天后面色驟降,疾道:“花神之逝乃天命,水神如何不知?《六界神錄》有載,花神本乃佛祖座前一瓣蓮,入因果轉世輪盤本應湮滅,不想錯入三島十洲為水神與玄靈斗姆元君所救,此乃逆天之行,終必遭懲戒,花神壽終不過靈力反噬之果而已。六界皆知。”

  爹爹沉重閉眼,再次睜眼伴著冷冷一笑,“我只知曉《六界神錄》有述,業火乃破靈之術,分八十一類,紅蓮業火居其首,又分五等,毒火為其尊,噬天靈焚五內,僅歷任火神掌此術!梓芬當年……”

  “夜神大殿下到。”殿內一干人正屏息聽在興頭上,門外仙侍一個長音唱喏卻恰將爹爹打斷。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