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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既已鍾情了你,為何那夢中,卻依舊如仇敵一樣,不死不休呢?」

  他不想再入這夢。

  不願望見夢中時常陰沉昏暗的天色,不欲獨坐在空寂無人的御書房中,更不想要回憶起那金鑾殿前的刀劍相殺。

  那樣真實,那樣……可怕。

  積蓄許久的淚終於落了下來。

  聞端停下動作,指腹很溫柔地捻了謝桐眼尾的濕意,低低開了口:「是我的錯。」

  謝桐難得有這樣傷心的時候,沒能分神去看聞端的神情,只聽見熟悉的微沉嗓音,帶著幾分難以察覺的啞意:

  「是臣沒能讓聖上無憂無怖,時時陷入夢魘當中。」

  謝桐掉了一會兒淚就難為情地收住了,此時聽見聞端這話,有些不太明白地仰頭看他。

  「老師何錯之有?」

  聞端垂首凝視了謝桐片刻,忽而又俯身索吻。

  一番親昵糾纏過後,謝桐感到聞端離開些許,又親了親他的眼皮。

  「聖上的夢境,或許是另一種可能性。」聞端平靜道:「但既然聖上不喜歡,那不叫它有成為現實的機會便是。」

  「沒事了。」

  聞端伸手擦了擦謝桐額上的細汗,語氣安撫:「臣向聖上保證,過些天后,所有事情都會解決,聖上不會再做這樣的噩夢了。」

  第55章 挑撥

  中秋過後, 天氣一日比一日涼起來。

  西南的疫疾被遏制,發病人數開始迅速減少,京郊的流民也少了許多, 派去西南的幾位醫官回到宮中後,謝桐賜了許多獎賞,又准許御醫們輪流告假。

  安昌王反叛一案也終於塵埃落定,除了剝奪王爺封號,收回封地與軍隊外,朝廷還定下了處斬日期。

  就在九月二十。

  獄中的安昌王被關了這許久,骨頭都軟了,不再像起初那樣嘴硬, 反而時常在獄中要求再見謝桐一面,企圖最後掙扎一番。

  謝桐心情不佳, 沒有過多理會。

  因為朝內如今正在商議另一件要事。

  入秋後, 北境很快就會轉冷,再過兩月便開始下雪。

  寒冷覆蓋大地, 會令作物產量銳減。而邊境線再往北的匈奴統治地區, 入冬後更是堪稱荒涼貧瘠,難以找尋用來填腹的糧食。

  居於大殷國境以北的匈奴王庭,每年就會在完全入冬之前, 頻頻進犯北境縣城, 燒殺搶掠, 奪走足夠度過一整個冬季的糧食, 以及抓走不少百姓作為奴隸。

  而先帝在位的後二十年間,朝廷的兵力一年比一年弱, 起初還能在匈奴進犯時抵達一二,後來則是索性放任其放肆掠奪, 邊境的軍隊,見到騎馬猛衝而來匈奴軍,竟被嚇至丟開武器四處逃竄的地步。

  這樣的局面,直到先帝病倒,聞端徹底掌控朝廷,才有所改善。

  現下駐守北方邊境的是鎮威大將軍林戎,是聞端親手從一眾普通將兵中提拔重用的。

  林戎也確實不負所托,麾下的林家軍訓練有素,是近幾年大殷抵擋匈奴進犯的主力。

  但也僅僅是能抵擋而已,年年打仗,勝敗各有,終究無法全然阻止匈奴人進攻。

  最兇險的一次,是身為大將軍的林戎險些被匈奴人的大刀砍斷左臂,後來雖即使救治,左邊的胳膊也終究落下了暗傷,不如往常那樣靈活。

  轉眼又是一年秋,如今換了新帝,眾人都翹首以盼著,期望過兩月能有好消息傳來。

  「聖上,」羅太監捧著茶,敲了敲御書房的門,聽見裡面傳來回應後,才小心推門進去,道:「奴才給您送茶和點心來了。」

  「嗯,放下吧。」書案後的謝桐頭也不抬地說。

  羅太監往前走了幾步,又朝御書房內的另一人行禮:「太傅,您的茶也放這兒了。」

  聞端就坐在案旁的軟榻上,手邊放著一摞奏摺,正垂眼持筆批摺子。

  羅太監看也不敢多看,唯恐表現得太過異樣,被謝桐發現。

  ……這誰能知道,每天夜裡的那些奏章,全是太傅大人替聖上批的啊!

  謝桐自己晚上不批摺子,只在燭火下研究北境的地圖,與駐守邊關的林戎寄信商討治敵之策,剩下那些白日裡沒批完的摺子,就全給了聞端。

  而拿到批示的臣子,也沒有一個人發現,那看似一模一樣的字跡,竟然是出自兩個人之手。

  羅太監暗道稀奇。

  他隱約記得,初初登基之時,謝桐還因為奏摺一事,發過不大不小的脾氣。

  現今聞端都能坦然坐在御書房內,在謝桐眼皮子底下「偷梁換柱」,代帝批摺子了。

  羅太監內心八卦一番,才放下東西,悄然退出去。

  「兵部呈報了今年冬各邊境軍隊所需軍晌數,問聖上意見。」

  聞端翻開下一封摺子,一目十行地掃過內容,出聲道。

  謝桐正在地圖上繪製猜想的行軍路線,聞言頭也不抬地說:「太傅拿主意便是。」

  聞端放下奏摺,語氣不疾不徐:「聖上就不怕臣聯合兵部,虛報軍晌數,實則從中扣下不少糧草,換作他用?」

  兵部如今上下還算是聞端的人,如今雖已不會在明面上公然反對謝桐的決議,但背地裡也確實有些三心二意,時常偷偷請示聞端的意見。

  聽見這句話,謝桐撩了一下長睫,簡短地瞥他一眼,反問:「太傅會嗎?」

  聞端唇角不易察覺地勾起,執硃筆在摺子上寫下意見,回應道:「自然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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