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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聶公,對於王爺來說,有些人同他自己的性命一樣重要,”謝清駿看著聶坤,傲然道:“我妹妹的性命在王爺眼中,和他自己的一樣重要。”

  聶坤結舌,再無他言。

  當陸庭舟一路快馬加鞭回府的時候,在恪王府的小院之中,也同樣經歷這一輪鬼門關。整整一夜,謝清溪疼得死去活來,終於等到要生的時候,孩子卻怎麼都不出來。

  “王妃娘娘,再加把勁啊,”接生嬤嬤似乎除了這句話,就再說不出別的話了。

  可是謝清溪此時腦子裡頭已經空了,她無神地抬頭看著頭頂,她放佛看見一個虛無的影子在她頭頂漂浮著,當她仔細地盯著影子的臉看時,卻發現那竟是她自己。

  難道我已經靈魂出竅了?

  謝清溪無力地扯了扯嘴角,她還真是瘋了,可見生孩子是真的會讓人瘋狂吧。她這到底是怎麼了,難道是真的要死了嗎?

  “謝清溪,你給我振作點,”一直在一旁握著她手掌的蕭氏,終是忍不住怒罵道。

  清溪轉頭盯著蕭氏,有些無力地看著她,而此時蕭氏滿臉怒氣,有些恨鐵不成鋼地說道:“我生了你三個哥哥還有你,就能闖過來。你如今難道要放棄嗎?”

  “清溪啊,你不是不孝的孩子,你不會丟下爹娘不管的是不是?”蕭氏說著眼眶就要濕潤了,整整一夜了,她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女兒在受苦,可是她除了罵她,什麼都幫不了她。

  此時接生嬤嬤也著急不已,這都整整一夜,要是再不生下來,只怕不僅兩個孩子有危險,就連大人都要挺不住了。

  謝清湛竟是在謝清溪的叫喊聲中,聽到了蕭氏怒斥她的聲音,他忍不住扒著正廳的門框,眼珠子都紅了。

  當他的手掌抓著門框邊緣,指關節都泛白的時候,就聽見裡面的接生嬤嬤歡喜地叫喊聲:“看見頭了,看見頭了。”

  硃砂和丹墨又是不停地出來又進去,手裡端著黃銅戲魚盆里的水都是通紅通紅的。謝清湛抓住硃砂的手臂,便著急問道:“清溪怎麼樣了,她怎麼樣了?”

  “六少爺,奴婢要去打水了,”硃砂別過通紅的眼睛,嗡聲說道。

  啪,只聽一聲巨響,門口原本上著栓的木門,居然被一腳踹開了。謝清湛看著陸庭舟一身血,氣勢洶洶地進來,他忍不住指著他的衣裳,大聲問道:“你這是怎麼了?不是進宮參加太后的千秋宴的嗎?”

  因著他一直守在這院子中,雖然恪王府其他地方的人都知道宮中的事情,但是這個小院卻如同遺世獨立一般。

  “讓開,”陸庭舟顧不得和他廢話,便要推開他進去。

  此時謝清湛想起蕭氏之前吩咐她的事情,不管怎麼樣都不要讓別人進去。於是他立即雙手攔住,大吼道:“我娘吩咐了,誰都不讓進。”

  “我是她相公,”陸庭舟頭一次這麼失態地怒吼道,險些嚇得端著熱水的硃砂和丹墨,差點端不穩手中的水盆。

  謝清湛也不怕他,依舊攔著不讓他進去。

  就在兩人僵持的時候,就聽見產房裡面,傳來一陣歡喜的喊聲:“生了,生了。”

  硃砂和丹墨兩人看了一眼,趕緊端著熱水盆就進去了。

  而陸庭舟盯著產房的窗戶,因謝清溪是要在十一月生產,所以陸庭舟特地讓人將這所有的窗子都換成五彩琉璃窗戶,他盯著那琉璃上的彩色花紋,放佛能穿透窗子看見室內的場景一般。

  當陸庭舟走到梢間的時候,正趕上接生嬤嬤匆匆將孩子抱出來的時候,藍色錦緞襁褓中裹著一個紅通通的小孩子。

  “恭喜王爺,賀喜王爺,是小王子,”接生嬤嬤將孩子湊近,想讓陸庭舟抱著。

  陸庭舟低頭看著小孩子,這還是他頭一次這麼近距離地接觸到新生兒,當初他在皇宮的時候,也見過皇兄的不少孩子出生。可不管是小公主還是小皇子,抱出來都是白白嫩嫩的,身上還香香甜甜的。

  他再看面前的小孩子,紅通通的皮膚,看起來皺巴巴的,頭髮倒是挺濃密的,可鼻子幾乎沒有,眼睛細成一條fèng兒,真是怎麼看怎麼丑啊。可是就是這麼一團醜醜的小傢伙,陸庭舟竟是不敢身手,他突然後退了一步,慌張道:“我身上有血。”

  早等在一旁的謝清湛,看他磨磨蹭蹭了半天,就是不抱孩子,便立即上前,笑嘻嘻地說道:“還是讓我抱抱吧,我可是這孩子的親舅舅。”

  結果他正要抬手的時候,突然從被人從後面拽住脖子,他一時不察險些被甩出去。等他穩住身形的時候,就看見陸庭舟已經將孩子接過來抱住,只是他接過孩子之後,就再不敢動了。

  謝清湛忍不住怒道:“你自己不抱,還不讓人抱?你……”

  “這是我兒子,當然得我抱住,”陸庭舟看著面前的小孩子,雖然還是那麼地丑,可是卻怎麼看都覺得順眼,他又笑了,嘴中念叨:“這是我兒子,這可是我兒子。”

  謝清湛看著他這模樣,最終忍不住怒道:“瘋魔了吧?”

  陸庭舟也不搭理他,只抱著孩子,一個勁地沖孩子笑,看得旁邊的謝清湛一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謝清湛故意走到他旁邊,斜視了一眼,心癢地不行,便打著商量地口吻問道:“能讓我抱一下嗎?”

  結果人家跟沒聽見一樣。

  這外面已經高興地找不到北了,裡面卻還在艱苦奮鬥呢。蕭氏這會又是高興又是心酸,不過卻還是鼓勵她:“你看看王爺正在外面抱著孩子呢,你也要加油,早點讓王爺也見者閨女。”

  此時許繹心拿著金針在旁邊,身邊的半夏拿著帕子替她抹了抹汗水,方才就是她以金針刺激,這才讓頭一個孩子順利出來的。如今到了第二個孩子,想來要比第一個孩子容易了些。

  不過孩子還沒生下來,誰都不敢掉以輕心。

  一直等到陸庭舟還沒抱夠兒子的時候,就聽見裡面又喊了一聲:“生了,又生了。”

  “是位小小姐,竟是龍鳳胎,竟是龍鳳胎,”就算接生嬤嬤接生了這麼久,這龍鳳胎還是頭一回接生呢。

  這裡面趕緊將孩子洗了洗,裹上大紅的襁褓,就抱了出來。

  謝清湛看著陸庭舟塞給自己抱的孩子,又看著他飄一樣地往前接過嬤嬤手中的大紅襁褓,他不由有些同情地看著懷中的孩子,可憐道:“看來你打小就跟小舅舅一樣,是個沒人疼的。”

  誰說女子不如男,顯然陸庭舟完全繼承他老丈人重女輕男的毛病。

  不過陸庭舟這會也不是只顧著看懷中的女兒,他看著面前的孩子問接生嬤嬤:“王妃怎麼樣了?”

  “娘娘,這會還醒著呢,”接生嬤嬤說話的時候,蕭氏正推門出來。

  陸庭舟立即恭敬道:“岳母。”

  “讓我來抱著吧,你進去看看清溪,”蕭氏伸手便結果小孩子。

  陸庭舟也不猶豫,立即將手中的孩子交給蕭氏,自己便徑直往裡面去了。誰知一打開門,他就聞見撲鼻的血腥味,此時硃砂她們還在產房中。

  眾人見陸庭舟進來,便紛紛退了出去,只留下這兩人在房中。

  陸庭舟單膝跪在她的面前,就算謝清溪這會整個人腦子發懵,可還是被他的舉動嚇住了。只聽他柔聲喚她:“清溪。”

  “小船哥哥,你回來了,”謝清溪有氣無力地叫著他,她也想握緊他的手。可此時她的手上一點力氣都沒有了,就算是抓住他手掌的力氣都沒有了。

  陸庭舟低頭淺笑,再抬眸時,眼眶終是紅透了:“清溪,謝謝你。”

  謝清溪想抬頭摸他,可是此時別說抬手臂,就連動一動指尖似乎都是困難的。她看著陸庭舟,淚水順著眼角落了下來,但嘴角卻又是帶著微笑的弧度。

  這世間,終於有了你我血脈的延續,所以也謝謝你。

  “我想抱抱你,”謝清溪看著陸庭舟說道,可她剛說完,陸庭舟便傾身將她抱了滿懷。

  待過了會,陸庭舟耳畔便傳來有頻率地呼吸聲。

  一夜醒來,這世間就變了天,大抵就是指著這幾日京城的人們吧。

  即便勤王軍奮力營救了不少官員,可最後到底還是有不少人丟了性命。可這場皇家內鬥之中,真正慘烈的還是皇室。

  在千秋宴時,皇帝還能驕傲地看著席上的兒子們,可是一夜過後,只餘下一個斷了左臂的九皇子,還有一個摔了腦袋的十四皇子。

  一場慘烈至極的廝殺,京師震動,不知多少人命歸黃泉,又有多少家破人亡。反正從第二日起,似乎半個京城都白了,處處掛著白帷,天天都有下葬的人。

  而一向不管朝務的皇帝,這次卻展現了難得強硬手段。即便三皇子畏罪自殺了,可皇帝對他的恨並沒有因為他的離世而消失,皇帝不僅奪了三皇子的爵位,還將他逐出了皇室,甚至連內務府的玉碟都銷毀了。

  至於三皇子留下的家眷,若不是有九皇子抵死相求,只怕連一個都留不下。不過就算是這樣,三皇子的兒女還是被貶為庶民。

  而安陽侯府就沒這麼好運了,安陽侯一家四百五十六口人,皇帝竟是一口氣要殺一百多人,就連女眷都不放過。

  不過成洙當晚就在皇宮之中被殺人,而皇帝派人將安陽侯府圍住的時候,成洙的嫡妻謝氏就在自己院子中蠱毒了,聽說燒的只剩下骨頭渣了。

  後來人們也悄悄議論過,若不是成賢妃當眾讓人將林貴妃拖了下去,只怕成家也不會殺了這麼多人。當日昌海侯帶領的勤王軍,在宮中四處搜索亂軍餘孽的時候,就在一個偏僻宮室之中,發現了林貴妃的屍身,據說屍身慘不忍睹,她是被強、jian致死的。

  成賢妃沒來得及自殺,就被人救下,不過後來卻是自己咬舌自盡了。

  楚王陸允珩雖是三皇子的親弟弟,可是那王三皇子叛亂的時候,他的言行眾人都是看在眼中。更何況最後他也斷了一隻手臂,即便是皇帝都不忍再責怪這個兒子。

  還有兵部尚書陳江陳家,同樣也被抄家滅族了。等到後面著手調查的時候,才發現陳江在兵部虧空了不少,眼看帳目就要捂不住了,他便索性和三皇子勾結在一處,只等著三皇子登上大位,他得了一個從龍有功的名頭,不僅不掉頭還能等著升官發財呢。

  此刻京城才叫人心惶惶,生怕跟亂黨牽連上關係。

  謝清溪一直在坐月子,只知道外頭出了事兒,卻不知具體出了什麼事情。所以蕭熙來看她的時候,就是直搖頭,說道:“這全京城,只怕命最好的就是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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