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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子夏帶著柳蓮去見王爺。

  柳蓮進了書房,抬頭就看到王爺臉上一條從眼角劃到嘴角的醒目血痕,頓時呆住了。

  白子夏的年齡比王爺比柳蓮都要大幾歲,當即問道:“王爺,誰做的?”

  王爺的臉上略顯尷尬,似乎都有點紅了。

  柳蓮忙悄悄拉了白子夏一下,白子夏仔細觀察了王爺臉上那道血痕,覺得像是女子的長指甲劃傷的,頓時明白了,這道血痕怕是王爺那個通房的手筆,於是默然。

  柳蓮雖然對王爺忠心耿耿,可是見此情形卻只覺得好笑:這個朱紫也太彪悍了吧!

  可是他轉念一想,不知道王爺怎麼處置她,不過依照王爺眼裡不容沙子的性子,她這條小命怕是保不住了。

  想到這裡,柳蓮心裡有一種澀澀的感覺,有些惆悵,有些悵惘,這是一種很陌生的感覺,十六歲的柳蓮只覺得心臟有些抽痛。

  自己為什麼會這樣?難道是因為捨不得看到一個美人年紀輕輕就死去?

  柳蓮不敢深想。

  幾日之後的一個凌晨,柳蓮作為暗衛守護王爺,第三次見到了朱紫。

  王爺是在送朱紫離開潤陽去京城。

  柳蓮在暗處,看著王爺走在前面,朱紫緊跟在後,兩人一前一後走到了外院門口。趙英趙勇牽著王爺的烏雲踏雪立在門外。

  王爺站在門口,目送朱紫離去。

  柳蓮藏身暗處,看著朱紫離去。

  朱紫一腳踩在了腳蹬上,卻回頭看著王爺,黑黑的大眼睛裡滿是不舍。

  王爺也在看著她,半晌方道:“路上不要淘氣”

  朱紫一直看著王爺,最後澀聲對王爺說道:“你也要小心!”

  朱紫對王爺是如此的依依不捨,藏身暗處的柳蓮心臟微微緊縮,逼著自己移開了眼睛。

  王爺很快率領大軍出發了。

  柳蓮和白子夏白子春等人作為暗衛,一直緊跟在王爺左右。

  到了金京之後,柳蓮依舊在外書房的偏院住了下來,他作為暗衛,住在外書房的話,方便保護王爺。

  這一天,暗衛排班,輪到白子夏和白子春兄弟護衛王爺,柳蓮被王爺安排作為暗衛保護朱紫,

  王爺帶著趙勇去宮裡了。

  柳蓮只需要朱紫離開王府的時候跟上就行了。

  朱紫沒有出門,柳蓮就閒了下來,開始在京城王府里閒逛,順帶勘察地形。

  不知不覺,他走到了松濤苑的門外。

  柳蓮站在松濤苑外面的一棵桂花樹下面,低頭思索。

  他最近是有點異於往常了。

  正在這時候,趙雄趕著王爺改裝過的馬車駛了過來,看到桂花樹下靜立的柳蓮,忙打了個招呼:“柳統領,等王爺呢?王爺帶著趙勇進宮去了!”

  柳蓮桃花眼一眯,嘴角上揚,一臉燦爛的笑:“嗯,我這就走!”

  趙雄看著他那俊美得不似男子的臉,心裡同情極了:這柳蓮柳統領身為男子,卻生得如此美貌,幸虧他武功高強,要不然還不被那些不長眼的男女給騷擾死了!

  王爺不在府里,那麼府里有資格乘坐這輛馬車的人只有一個——王爺的通房丫頭朱紫。

  柳蓮的理智告訴他:柳蓮,你該走了!你該隱藏起來了!

  可是他的腳卻有了自己的思想,牢牢地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很快,丫鬟銀鈴也走了出來,站在車前和趙雄閒扯著。

  他們的聲音並不大,可是柳蓮依舊聽清楚了。原來朱紫要帶著銀鈴和趙雄去狀元坊買東西。

  柳蓮作為暗衛,一直盡心盡力地跟著朱紫一行。

  朱紫和那個叫章琪的清俊青年一起進了茶樓單間,柳蓮看到銀鈴和趙雄沒有進去,這才現身。

  趙雄銀鈴一看到他,忙以目示意。

  柳蓮意會,笑了笑,身子一縮,貼著牆壁壁虎般游上了屋頂。

  揭開一片瓦之後,柳蓮聽到了章琪的話。

  他這才知道,原來,朱紫是一個如此可憐的女孩子。

  柳蓮沉默。

  從小流浪,他什麼樣的悲劇被見過,這世上的孤兒,說起身世來,只有更慘,沒有最慘。

  就連他柳蓮自己的出身遭遇,他從來都不提,因為說出來也沒有人會相信,這世上居然有這麼悽慘的人生,居然有這麼可憐的人。

  他臉上常帶著笑,那是因為他能活下來是多麼的不容易,為何不開心?為何不笑?

  比起他的母親,比起他的姐姐,他是多麼的幸運!

  王爺要去西北平叛,把趙福趙雄留給了朱紫。

  王爺大軍尚未開拔,柳蓮便被提前派到了西北,他的任務是刺殺叛軍首領,以在西北叛軍內部製造動亂。

  這一去,就是兩年。

  ☆、柳蓮番外(二)

  西北的十月,天高雲淡,蒼涼的風吹過這片貧瘠的土地,只留下一棵棵早已被秋風帶走黃葉的白楊,孤獨地堅持在這片貧瘠而廣袤的土地上。

  西戎是大金西北邊疆的一個部族,被稱為馬背上的民族,極為驍勇善戰。自從八年前西戎部族的大王子白英殺死老王奪取王位成為新王之後,西戎部族便開始為叛變大金做準備。

  白英一方面積極進行軍備,另一方面開始造神運動。他命人宣揚神跡,繼續推崇西戎部族的創世神——天照大神。

  天照大神創造了最聖潔的人類——西戎人,西戎人降生人世的意義便是追隨天照大神,改變這個不信神的世界。

  繼承王位八年之後,白英通過祭司宣布天照大神降下神諭,盲目自大的大金人不信天照大神,西戎子民應該殺死所有不信神的異端。

  西戎部族正式叛離大金。

  大金皇帝同群臣耽於安逸享樂,戰備不足,西戎叛軍一路勢如破竹,很快逼近西北最大的城池墨城。墨城東靠鳴玉山天險,更兼城高牆固,易守難攻。叛軍索性在墨城西郊駐紮了下來,一邊放縱士兵□燒殺劫掠搶,一邊收集糧糙為接下來的攻城之戰做戰前準備。

  西戎王白英帶著嫡系軍隊向前開進,行到墨城城西十八里一個喚作十八里舖的小村莊,他命屬下駐紮了下來。為了給自己的軍隊騰出地方,他命屬下開始血腥清洗——除了年青女子,其餘不管男女老少全部殺死。

  他用的理由和所有的叛軍殺人放火用的理由是一樣的:這些百姓全是不信天照大神的異端,天照大神降下意旨,要把這些低等人種全部消滅。

  隨著連綿不絕的馬蹄聲,一向平靜的小村莊十八里舖變成了血腥的世界,男的被殺,女的被抓,房子被燒,哭叫聲,求饒聲,馬嘶聲,長刀砍在骨頭上發出的刺耳響聲,交織成一片血與火,眼淚與獰笑的人間慘劇。

  柳蓮和搭檔徐連波一路風餐露宿騎馬飛馳,終於趕在墨城淪陷前到達了西北。

  他們已追蹤到十八里舖的時候,大屠殺已經快要結束,正在掃尾。

  柳蓮和徐連波躲在十八里舖村東的白楊林里。

  白楊林下半人多高的荒糙,給柳蓮和徐連波提供了最佳的藏身之所。

  遠遠的悽厲的慘叫聲,敵人得意的狂笑聲不停地從村子裡傳來。柳蓮蒼白的臉上沒有了一絲笑容,嫣紅嘴唇緊緊抿著,兩手緊握成拳,微微顫抖。

  十六歲的他以為自己夠冷靜,可是這都是大金的子民啊,卻被這些畜生如此屠殺!

  “你能不能快一點!”柳蓮壓抑住憤怒,不耐煩地捅了正在幫他化裝的徐連波一下。

  十七歲的徐連波皺著眉頭,清秀的臉上一片肅然。雖然被柳蓮捅了一下,一向有仇必報的他卻破天荒地沒有反抗,而是好聲好氣道:“快了!快了!你的喉結雖然不是很明顯,但還得掩蓋一下不是!”

  徐連波一邊忙碌,一邊吐糟道:“我說哥哥哎,你說你到底是怎麼回事啊,明明生得比女人還要漂亮,為什麼要這個該死的喉結?為什麼?”

  柳蓮聞言大怒,伸手在徐連波頭上敲了一下:“哥是真漢子懂不懂!沒喉結哥怎麼當真漢子!”

  徐連波一向不吃虧,馬上也在柳蓮頭上敲了一下:“別打擾我,再打擾我我在你臉上畫個烏龜!”

  脾氣火爆的柳蓮不再催促,他伸出右手摸著旁邊白楊樹的樹幹,心裡計劃著接下來的行動。

  徐連波速度很快,沒過多長時間就幫柳蓮弄好了露在外面的地方,連髮髻都梳成了大金小姑娘慣常梳的雙丫髻,接下來只剩下讓柳蓮換上村姑的衣裙了。

  他把一套洗得發白的青布衣裙遞給柳蓮,正要催促柳蓮趕緊換上,卻發現旁邊的白楊樹已經被柳蓮印上了一個深深的手印。

  趁柳蓮換衣服,徐連波伸出右手,用盡全力在柳蓮的手印上方也印了一下。印完之後,他比較了一下,最後悲催地發現,柳蓮的功夫似乎超過了自己。

  徐連波開始反思:是因為我最近沉溺於易容,荒廢了功夫?還是因為柳蓮太勤奮了,日夜不停地練功,所以他超越了我?

  柳蓮換好衣物,徐連波又上去幫他整理了一下,然後站直身子,看著對面這個荊釵布裙卻不掩國色的仙子般的小美女,他臉上已經嚴肅起來,眼睛盯著柳蓮,沉聲道:“柳蓮,王爺交待,成與不成,都需全身而退!”

  因為柳蓮一向都有為了完成任務連命都可以不要的勁頭,臨行前王爺特地交待徐連波,一定要看好柳蓮,把柳蓮完完整整地給帶回來!

  柳蓮也看著他,忽然一笑,並未被遮掩的桃花眼裡一片璀璨:“徐連波,我個子超過你了哦!”

  徐連波:“……”

  生死關頭你計較的難道就是個子超過老子麼!

  柳蓮看著呆呆的徐連波,微微一笑,道:“東邊五里外老銀杏樹下等著我,不死不散!”

  他的聲音很輕,可是最後“不死不散”四個字被他一個字一個字吐出來,說得斬釘截鐵。

  徐連波看著他,眼睛有些酸澀,伸手在他肩上拍了一下。

  柳蓮輕笑一聲,身子倒著忽地向後縱出,幾個筋斗就不見了影蹤。

  在他飛出的同時,徐連波飛快向相反的方向縱了出去。

  西戎叛軍將軍馬飛虎帶著一隊士兵在村子裡巡視的時候,似乎看見樹林裡艷麗的衣角一閃,他沒有說話,而是舉起沾滿鮮血的長刀指向衣角消失的方向。

  他手下的士兵大笑起來,有一個大嗓門的粗壯大喊道:“妙啊妙啊!是個女的啊!”

  其中幾個士兵率先衝進了樹林,很快幾個人就拖著一個青布衣裙的女孩子從樹林裡走了出來,邊向馬飛虎這邊走,邊道:“將軍,果真是一個小白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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