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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去逛逛也好,人多熱鬧。”程鈺這次卻沒有反對,因為她確實在內宅悶了很久了,有凝珠阿洵陪著,她玩得肯定會比單獨與他出門高興。

  含珠訝異他的態度,程鈺故意挑了挑眉,“難道你以為我會小氣到不顧你的喜好?”

  含珠馬上回道:“沒有,我就是隨口問問。”

  程鈺不信,伸手將人摟到了懷裡。

  含珠笑著靠在他懷裡,元哥兒仰頭看娘親,含珠低頭親了小傢伙一口。

  二月底楚傾程鈺休沐前一天,兩人都提前出了宮,程鈺回王府接妻兒小姨子,楚傾回了自家。阿洵早就準備好了,一直在前院等著,看到父親眼睛就亮了起來,楚傾卻還有事qíng做,讓兒子再等會兒,他去了長子那邊。

  “你姐夫他們要去狩獵踏青,我帶阿洵一塊兒過去了,明天傍晚回來,你明日也休息一天,多陪陪蔓蔓,別總在書房悶著,等下個月桃花開盛了,我再抽空領你們去九華寺逛逛。”楚傾心平氣和地囑咐長子道。

  楚泓明白父親的苦心,笑道:“父親放心,我會照顧好蔓蔓的,還請父親狩獵時小心,別傷了自己。”

  楚傾頷首,“那你跟蔓蔓說聲吧,我們這就走了。”

  楚泓出去送父親,目送馬車走了,他去尋妹妹。楚蔓聽了沒什麼異樣,兄長走了,她才拉下了臉。父親總是這樣,先陪嫡姐他們出去,再補償似的陪她,為何就不能把她放前面一回?他以為這樣就不是偏心嗎?

  想到這些年她受的委屈,連婚事都因為父親忙著替楚蓉操心耽擱到了今年,十六歲還沒定親,楚蔓越想越堵得慌,手裡帕子幾要揉爛。

  ~

  京城西郊,楚傾靠近山林的一處莊子上。

  用完早飯,含珠姐妹一起出去送要去狩獵的男人們。程鈺自己騎馬含珠不擔心,她擔心的是才八歲的阿洵,“阿洵到了山里要聽爹爹的話,不許亂跑知道嗎?”

  阿洵高高坐在馬上,小臉被晨光照亮,一雙酷似楚傾的黑眸更是熠熠生輝,用一副大人的口吻回姐姐,“我知道,姐姐好好照顧元哥兒吧,等我獵了兔子回來給他玩。”

  含珠看看他肩膀上背著的短弓,心裡偷笑。

  “進去吧,我們走了。”楚傾朝女兒點點頭,長腿一夾馬腹,帶著兒子先跑了出去。

  含珠這才看向尚未動身的丈夫。

  有凝珠在旁邊,程鈺只溫柔地看了妻子一眼,便策馬去追岳父了。

  “姐夫那是捨不得你呢。”凝珠目送姐夫的背影,嘿嘿笑著打趣道。

  “再亂說今日不許你放風箏。”含珠捏捏妹妹小臉,心裡很是無奈。妹妹自己還沒遇到喜歡的人,打趣姐姐倒是越來越得心應手了,程鈺分明是告訴她不必擔心,妹妹竟能看出不舍,小腦袋裡不知在想什麼。

  等日頭高了些,清晨的涼氣散了,含珠推著小木車,娘倆一起看凝珠放風箏。元哥兒第一次看到風箏,仰著脖子張望,望著望著大概是嫌累了,乾脆平躺了下去,雙手抱著鈴鐺球,邊玩邊望著高高飛在天上的蝴蝶風箏。

  山林裡面,阿洵也聚精會神地盯著前面糙叢里的肥兔。

  楚傾仔細看那兔子兩眼,卻忽然收起弓箭,低聲朝兒子解釋道:“這兔子肚子裡揣崽兒了,放了吧。”

  阿洵小時候就看爹爹獵殺活物了,可沒有小姑娘會有的慈悲心腸,盯著兔子著急地問:“為何揣崽兒了就不能she?”進山這麼久才發現這一隻獵物,放了這隻,萬一後面父親跟表哥都打不到獵物,小外甥肯定會失望的。

  “因為你現在殺了這隻兔子,秋天狩獵時就會少好幾隻兔子,長此以往,兔子越來越少,早晚有一天會沒有兔子可獵。”楚傾認真給兒子講竭澤而漁的道理,見兒子明白了,轉瞬又道:“但阿洵記住,對待仇人,必須斬糙除根,否則仇人死了,仇人的孩子活著,早晚會來找你報仇。”

  他太嚴肅,阿洵有點緊張,剛要問父親家裡現在有沒有仇人,不遠處突然響起利箭破空聲。阿洵扭頭看去,正好看見那長箭一下she中母兔的脖子,母兔倒在糙叢里掙扎了兩下就不動了。

  “爹爹!”阿洵著急地看父親,“表哥殺了兔子!”

  楚傾人高看得遠,拍拍兒子肩膀道:“不是你表哥。”眼睛看著樹後現身的人。

  那人穿了一身錦緞料子的狩獵長袍,身形挺拔,濃眉大眼猿臂蜂腰,麥huáng的膚色顯得他有些憨厚。二十出頭的年紀,楚傾迅速回想京城那些勛貴子弟,倒記不起這人。

  他只顧著判斷對方身份,阿洵不高興了,仗著有父親撐腰,快步跑到兔子前面,氣鼓鼓地質問對方:“我爹說這隻兔子揣小兔崽兒了不能殺,你為何還要殺它?以後我長大了獵不到兔子了怎麼辦?”

  伍誠在看到一個漂亮男娃衝出來的時候就愣住了,本來注意力在男娃身後的威嚴男人身上的,聽到男娃的話,大吃一驚,“這兔子揣崽兒了?”不殺有孕母獵物是狩獵的默認規矩之一,他剛剛離得遠真沒看出來,否則絕不會出手。

  阿洵自己沒看出來,但他相信父親的話,瞪著眼睛哼了聲。

  伍誠瞅瞅地上的兔子,這下看出來了,懊惱地摸摸腦袋,轉身朝楚傾道:“晚輩眼拙,沒看出來,讓您見笑了。”看這一大一小現身的位置,應該比他先發現母兔,結果人家收手了,他she了一箭,怪不得男娃生氣,連個孩子都不如,他可真是夠丟人的。

  “一隻兔子何足掛齒,我看你面生,是哪個府上的?”楚傾將兒子叫到身邊,語氣自然地問。

  伍誠心中有愧,也沒覺得一個陌生人問他來歷有何不妥的,當然也可能是楚傾身上的氣度讓他本能地想要服從,老老實實地道:“晚輩伍誠,乃洛陽人,五月份要考武進士,便提前進京了。”

  楚傾觀他容貌氣度,摸了摸短須,“你是寧國公鄧麟的外甥?”

  伍誠震驚地抬起頭,“您怎麼知道?”

  楚傾沒回答,瞅瞅他身後,反問道:“你自己來的?”

  伍誠臉上閃過無奈,點點頭。舅父寧國公心寬體胖,上馬都得人扶著,兩個表兄也都懶著動彈,他初來京城認識的人不多,只好帶上兩個小廝自己進山狩獵了。

  楚傾又看了他一眼,目光在伍誠手裡一看便非凡品的寶弓上掃過,沉默片刻邀請道:“相請不如偶遇,我與你舅父有些交qíng,莊子就在附近,你隨我們回去用飯如何?我女婿身手還湊合,你想考武進士,可以跟他切磋切磋,若能勝了他,別說武進士,武狀元都不在話下。”

  伍誠從小就喜歡練功夫,一聽可以跟一個功夫高超的人比試,馬上就答應了。

  於是一個時辰後程鈺在山下與楚傾匯合時,意外發現楚傾身後多了一個壯實男人,對方還用一種看到獵物一般的目光看他。

  程鈺皺了皺眉,等著楚傾解釋。

  楚傾看看這個女婿,笑得十分熱絡,替他引薦。

  程鈺神色淡淡地朝伍誠點點頭,心中有些納悶,不懂楚傾為何要請此人。

  楚傾也不解釋,領頭往回走。

  凝珠好奇姑父姐夫打了什麼獵物,聽說他們回來了,丟下替元哥兒擦屁.股的姐姐就往外跑,到了外面,才發現去時兩個大男人,眼下卻多了一個,而且還是個厚顏無恥的,竟然不錯眼珠地看著她……

  凝珠謹記姐姐的提醒,勉qiáng跟姑父姐夫打聲招呼,隨即不理會阿洵的炫耀趕緊先回去了。

  伍誠丟了魂兒般望著小姑娘的背影,做夢一樣,剛剛真有個姑娘出來說話了嗎?還是天上仙女下凡了,露一面馬上又飛回去了?人沒影了,伍誠使勁兒眨眨眼睛,依然無法確定是不是自己眼花,詢問地看向楚傾,問這位他在路上得知身份的他敬佩已久的雲陽侯。

  楚傾臉色不大好看。

  小女兒十六了,京城沒有他看得上的合適的人選,原先看中的蔣勝配侄女了,這個伍誠雖然傻裡傻氣的,若是有本事,小女兒嫁給他肯定能拿捏得住他,可是沒等他考驗伍誠的本事,伍誠先看上他干侄女了……

  楚傾當然不會怪干侄女貌美誘人,他怪的是……

  楚傾也說不出自己在怪什麼,看向程鈺,見程鈺臉色同樣陰沉,忽的笑了。

  八字沒一撇的事,看看再說吧,或許伍誠只是中看不中用,誰都配不上的。?

  ☆、第196章

  ?  元哥兒聽說爹爹回來了,急得不行,掙扎著要從娘親身上站起來。含珠按住兒子,一邊幫他擦屁.股一邊笑著哄道:“元哥兒不急,爹爹的獵物都給元哥兒留著呢,小姨先去爹爹也不給她看。”

  元哥兒還是急,一完事就抱著娘親催。

  含珠先洗了手,抱著兒子才出堂屋,就見妹妹回來了。

  “姐姐,姐夫姑父帶了一個生人回來。”凝珠搶先跟姐姐解釋道,“咱們別過去了吧。”

  含珠很是驚訝,問妹妹對方是何人,凝珠哪知道啊,想到那人失禮的目光就不高興,哼道:“我沒見過,我也不認識。”說完朝外甥伸手,要抱他回屋裡玩。

  元哥兒不去,指著前面喊爹爹。

  既然有外男來了,含珠當然不會再過去,姐妹倆一起鬨了元哥兒聽話。

  很快程鈺阿洵就過來了,帶來了這次打到的獵物。凝珠領著兩個小的一起蹲在院子裡看,程鈺將妻子叫到了堂屋裡,喝完茶問她,“妹妹有沒有跟你說莊子上來了客人?”

  含珠嗯了聲,好奇問他,“是誰啊?”

  程鈺跟她說了。

  含珠倒是知道寧國公,她在侯府時幫著管了幾年家,對楚傾平時往來的人家都有所了解。寧國公鄧麟與楚傾年歲相當,楚傾從軍前與他是一起出門玩樂的朋友,後來楚傾征戰四方立下赫赫戰功,寧國公領著閒職遊手好閒,兩人交往不多,但還是維持著走動。

  “是想讓你幫忙提點一下他吧?”含珠試著猜測道,別看楚傾現在威望遠遠超過寧國公,楚傾對這個兒時夥伴比對一些顯貴官員可親近多了,那麼想關照一下伍誠也有可能。

  程鈺不太相信。楚傾再想關照故友的外甥,也不會選在全家出遊的日子,叫伍誠過來,肯定有什麼原因。想到伍誠盯著凝珠看的目光,程鈺想跟含珠提,轉念一想,如果伍誠有本事,以他的身份容貌,配凝珠倒也可以,不如等下午切磋過再說,萬一不行,就沒有必要跟妻子提了。

  至於伍誠盯著凝珠看的失禮之舉,程鈺雖然不高興妻妹被人看了,但小姑娘長得美,伍誠看傻眼了可以理解,回頭伍誠真有本事,他再打聽打聽伍誠的品行。

  “原來打獵還有這個規矩啊?”含珠的注意力被外面阿洵清脆的聲音吸引了過去,聽他一本正經地告訴凝珠不能獵有孕的獵物。提到孕事,含珠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程鈺瞧見了,心中一動,低聲問道:“你月事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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