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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含珠沒有失望,因為她知道程鈺比她以為的更喜歡她。

  夜裡歇下後,含珠躺在chuáng上,久久難眠。

  經歷過今晚,她終於明白了程鈺有多在乎他身體的問題。含珠是姑娘,她沒法切身理解他的感受,但是假設一下,假如她身體有問題,不能讓他碰,不能讓他享受夫妻之樂,也不能為他生兒育女,她敢告訴他嗎?也會擔心被他嫌棄的吧,就算程鈺願意娶她,她心裡過意得去嗎?

  明明喜歡,卻怕被嫌棄不敢靠近,怕耽誤對方一輩子不能靠近,隔得遠遠偷偷看,是因為太想了吧?

  為自己甜蜜,為他心疼。

  翻了個身,含珠摸摸紗帳,暗暗琢磨起如何才能把自己的心意告訴他了。既然明白了程鈺的苦衷,她也該主動些,免得他比她更煎熬。

  靜王府,程鈺閉著眼睛靠在浴桶里,腦海里全是她的模樣。

  他第一次看她穿男裝,頭髮都束了起來,露出小巧的耳朵修長的脖頸,瞧著好像小了一兩歲,胸口也不知怎麼弄的,扁了很多,看側影竟然真的像個單薄少年。上次一別後,她似乎過得很不錯,與楚傾說說笑笑的,像是真正的一家三口。

  巷子裡突然有人放煙花的時候,她,看到他了嗎?

  應該看到了吧,所以頻頻往後看,裝模作樣的,自以為掩飾地天衣無fèng。

  想到她探頭探腦的模樣,程鈺嘴角翹了起來,笑著笑著就變成了苦澀。

  也不知道她是怎麼想的,可不管她怎麼想,他都不能耽誤她一輩子。看她今晚與楚傾父子說話時笑得那麼好看,他的事對她應該沒有什麼影響,這樣最好,兩人就當從來沒有認識過吧。

  水早就涼了,程鈺睜開眼睛,胡亂擦擦身上,跨了出去。

  ~

  含珠並不知道程鈺的心思,愁了兩日,她決定給程鈺寫信,寫好了派如意送過去,見不到面就不用尷尬了。可是提起筆,又不知道該如何下筆。若程鈺是臉上留了疤痕怕她嫌棄,她直接道明就行,但是那種地方,她嘴上開不了口,落筆也難。

  要不,略過那件事,只告訴他,她也喜歡他?

  含珠抿了抿唇,瞅瞅外面,提起袖子寫了起來。

  “感君qíng深,”寫完四個字,含珠俏臉泛紅,但還是繼續寫了下去,“亦有相思。”

  寫完了,又覺得太直白露骨,含珠立即沾了墨水抹黑紙上的八個小字,攢起來丟進了書桌旁的小竹簍。

  “姐姐,爹爹回來了!”阿洵興奮地在院裡喊她,含珠吃了一驚,距離huáng昏還早,今日楚傾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

  放下筆,含珠先趕到鏡子前,確定自己臉色沒有不對,這才出去見人。

  楚傾已經牽著阿洵進了堂屋,落座後瞅瞅女兒,笑著問:“又在屋裡看書?”

  含珠來侯府後撒謊的本事倒是長了不少,順利地敷衍了過去,倒了杯茶端到楚傾身前,然後在對面的主位落座,好奇問道:“今日爹爹怎麼回來這麼早?”

  楚傾嘆了口氣,“皇上決定去西山秋獵,爹爹也得隨駕,後日一早出發,重陽過後才回來。”

  含珠怔住,馬上想到了程鈺。程鈺是神弩衛的,好像皇上出行他們都會隨扈左右,豈不是程鈺也要離京將近月余?

  她面露不舍,楚傾一看女兒捨不得自己,心口就像被什麼撞了一下,跳得快了,忙道:“菡菡不用擔心,爹爹安排你大哥留在家裡,你要出門去哪裡,都讓你大哥跟著,他性子沉穩,絕不會讓你被人欺負。”

  “我也要跟爹爹去打獵。”阿洵終於聽出怎麼回事了,抱住爹爹撒嬌。

  楚傾將兒子抱到腿上哄,“那可不行,阿洵去了就得半個多月看不到姐姐,你不想嗎?”

  阿洵可聰明了,“也帶姐姐去。”

  楚傾哈哈笑,“男人們去打獵,不帶姑娘。”此行只有宮裡的幾個妃嬪同去,明德帝就是讓官員們帶家眷,他也不會帶如花似玉的女兒去。被皇子們瞧上還好說,他都能想辦法拒了,被明德帝看上怎麼辦?他再狂妄,也不敢跟皇上對著幹。

  “好了,爹爹還有事,回來告訴你們一聲,晚上不用等我吃飯了。”抱著兒子親了一口,楚傾看著女兒道。

  含珠趕緊起身去送他,“那爹爹在外面記得吃飯。”

  楚傾笑著摸摸女兒腦袋,大步走了。

  含珠站在堂屋門口目送他走遠,再望望靜王府的方向,想了想,決定還是等程鈺回京再說吧,她正好趁這段日子好好想想信里該怎麼寫。

  次日晚上,楚傾忙著跟孩子們話別時,靜王程敬榮用過晚飯,將明日要隨駕去西山的兩個兒子叫到了書房。

  “懷川你馬術不精,狩獵時多注意些,別為了搶風頭衝動冒險。”他先囑咐長子。

  世子程鐸有些尷尬地道:“兒子謹遵父王教誨,絕不貪功。”

  程敬榮點點頭,看向次子:“懷璧箭術高超,那些世家子弟恐怕都不如你,不過這次定王等幾個皇子都去了,你把握好分寸,別搶了他們的風頭。”木秀於林風必摧之,他不想惹事,更不想因為兒子連累整個靜王府遭皇子們惦記。

  程鈺知道書桌前的男人真正擔心什麼,應了聲表示聽到了,沒有多說旁的。

  “好了,都回去歇著吧。”程敬榮與這兩個兒子都不親,該說的說完了,便打發他們走。

  兄弟倆前後腳出了屋,道別後在走廊拐角處分道揚鑣。

  “這次你留在京城,表姑娘他們若是出門,你親自跟著。”回到長風堂,程鈺正色吩咐陳朔。

  “二爺放心,只要我活著,絕不叫表姑娘表少爺出事。”陳朔清楚阿洵姐弟在程鈺心裡的分量,鄭重保證道,抬頭時見程鈺有些走神,他想了想,低聲提醒:“二爺此次西山之行也請小心,上次那批刺客還未查到下落,說不定他們會趁這次機會再度出手。”

  程鈺神色沒什麼變化,頷首道:“我知道,下去吧。”

  陳朔又看了他一眼才退了出去。

  程鈺摸出懷裡的香囊,笑了笑。

  他說過要守著她,又怎麼會讓自己出事??

  ☆、第79章

  ?  楚傾離京不久,方氏帶凝珠過來做客,含珠也從她口中得知程鈺確實跟著明德帝去西山秋獵了。

  說來奇怪,都是見不到面,知道他在京城,含珠只是有些想,現在程鈺走了,含珠心裡便空落落的,茶飯不思。

  “菡菡又在想你爹爹了?”老太太見二房的侄孫女又走神了,笑著問道。這丫頭,之前與楚傾過得跟仇人似的,如今楚傾才走半個多月,她當女兒的就想了。這樣才好,父女哪有隔夜仇,現在二房侄孫女當家,少了那些烏煙瘴氣的,一大家子都和睦。

  “我也想爹爹。”阿洵跪坐在矮桌旁,聽到老太太的話,放下手裡的jú花糕,有些可憐地道。

  含珠朝老太太笑笑,摸摸男娃腦袋道:“阿洵別急,再過幾天爹爹就回來了。”

  阿洵點點頭,抓起姐姐做的jú花糕繼續吃。

  含珠做了jú花糕來孝敬老太太,正好大夫人也有話對她說,“後日重陽,我們陪老太太去九華寺登高望遠,你三妹妹四妹妹不好出門,菡菡跟我們一道去吧,出去透透氣。”

  含珠不太想去,可重陽登高是習俗,看著大夫人楚薔母女含笑的臉龐,她笑著應了,“好啊。”

  到了初九,含珠牽著阿洵過來與大房一家匯合,老太太大夫人各自坐一輛馬車,含珠姐弟與楚薔坐一輛。馬車動了起來,阿洵淘氣地挑開帘子,瞧見騎馬跟在一旁的楚淵,有些討好地道:“大哥抱我騎馬。”

  自從去年在九華寺被楚淵抱著噓噓了一次後,小傢伙跟楚淵說話越來越不客氣了。

  “阿洵聽話,跟姐姐坐一起。”含珠想把他按回坐榻上,阿洵扭了扭圓滾滾的小身子,小胖手扒著車窗,大眼睛期待地望著堂兄。

  楚淵沒有直接拒絕,指著前面道:“路上人多,大哥得看著不讓旁人跑出來衝撞咱們家的馬車,等出了城,人少了大哥再抱阿洵。”

  阿洵懂事了,放下帘子,有些得意地對姐姐道:“大哥一會兒再抱我。”

  含珠點了點他的小鼻子。

  而楚家眾人剛出門的時候,周文庭已經帶著凝珠出了城,兄妹倆坐一輛馬車。

  “大哥會騎馬嗎?”今日不少人出城遊玩,凝珠挑著帘子往外望,見許多華服男子騎馬,她扭頭問身邊的男人。

  小姑娘今日是男裝打扮,一身白色的圓領袍子,杏眼水汪汪的,瞧著就是個極漂亮的半大少年,此時看他的眼神只是好奇,並沒有鄙夷的意思。周文庭摸摸她腦袋,笑著反問:“為何覺得我不會騎馬?”

  家裡有文武師傅,他與二弟都是七歲開始學武,他練到十五歲便開始專注科舉,敢qíng小姑娘沒見過他練武騎馬,就把他當成了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弱書生?

  凝珠就是那麼想的,嘿嘿笑道:“沒見過你騎。”

  周文庭點點頭,有些遺憾地道:“小時候騎馬摔了一跤,往後就不敢騎了。”

  “摔哪了?”凝珠瞅瞅一身杏色袍子的男人,馬上替他擔心了,“摔得嚴重嗎?”

  他說什麼她就信什麼,周文庭看看養了兩年的小妹妹,笑道:“沒事,早好了,阿凝想騎馬?”

  凝珠搖搖頭,乖乖坐正了,“姐姐說姑娘家不能騎馬。”但其實還是想騎的。

  周文庭想了想,哄她:“姑娘家是不能騎馬,不過阿凝學的話,回頭大哥教你。”

  凝珠撲哧笑了,調皮地笑話他:“大哥自己都從馬上摔下來過,我才不跟你學。”

  周文庭揉了揉她腦袋,眼裡都是笑,“放心吧,大哥絕不會讓你摔下來。”

  兄妹倆說說笑笑,很快就到了九華寺山腳下,既然是登高賞秋,這時候就不適合再坐軟轎上去了,周文庭讓凝珠走在他里側,一高一矮兩人閒庭散步般往上走。走著走著,身邊有頂軟轎經過,凝珠好奇地探頭去看,瞧見轎子上坐了個頭戴帷帽的女人,軟轎前後都有侍衛守護,很是氣派。

  她忍不住多看了幾眼。

  顧衡站在軟轎一旁,正在與孟仙仙說話,背朝他們那邊,孟仙仙扭頭看他,卻發現了路邊半大少年的注視。隔著單薄白紗,只見少年杏眼桃腮唇紅齒白,生的好看極了,孟仙仙細細打量兩眼,輕聲同丈夫道:“子衍你看,那邊的少年瞧著與楚家大姑娘是不是有些像?”

  都是男裝,都是杏眼,也都生的白白淨淨。

  顧衡立即看了過去。

  看到的是個杏眼少年,腦海里卻浮現另一幅qíng景,八歲的小姑娘穿著桃紅的裙子,嬌滴滴地喊他顧大哥。她姐姐讀書守禮,她只是個天真的孩子,知道他是未來姐夫,所以喊得極其親昵,被妹妹欺負了還會嘟嘴朝他訴說委屈。

  顧衡看呆了,那少年清澈純淨的杏眼跟凝珠一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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