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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到最後,聲音微冷,又有著無盡的悲涼。

  這是他的妻子,同.chuáng共枕了十幾年的妻子,為他生了一雙好兒女的妻子,他真的想不出她這樣做的理由,可陸掌柜是妻子的陪嫁掌柜,是妻子的心腹,鐵證如山,他無法不相信。

  三夫人眉頭緊皺,退後兩步問:“你到底在說什麼?我怎麼越聽越糊塗?”

  陸掌柜招了又如何?難道就不能是旁人收買了陸掌柜來陷害她?

  她再三否認,三老爺長長地吸了口氣,“你真的不肯告訴我?”

  “我都不知道你到底在說什麼,你讓我告訴你什麼!”三夫人橫眉斥道。

  才三十出頭的女人,美艷如初,想到那麼多晚的夫妻恩愛,想到一家四口聚在一起的歡樂場景,三老爺真的不舍,最後一次努力道:“阿柔,你告訴我,只要你有苦衷,我會替你跟二哥求qíng的,阿柔……”

  三夫人用一種他被鬼上身了的眼神看他,“楚儀你能不能先告訴我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三老爺閉上眼睛,再睜開時,沒有看她,轉身道:“你隨我來,我告訴你發生了什麼。”

  在他眼裡,妻子是妻子,可是在二哥眼裡,妻子也只是個女人,二哥連為他生了一對兒子女的姨娘都可以輕易用刑處決,對更有可能謀害他女兒的弟妹難道就會放過一馬?事到如今,親眼目睹二哥處決夏姨娘,他都沒有臉替妻子求qíng。

  夫妻倆一路沉默,到了刑房外面。

  刑房分內外間,外間看起來與普通客房無異,三夫人站在門口看了看,疑惑地走了進去,三老爺跟著進來,反手關了門,對她道:“二哥在裡面。”

  三夫人抿抿唇,硬著頭皮與他一道往裡走。三老爺挑開裡面的門帘,三夫人剛要進去,看清裡面的擺設,白著臉本能後退,然而沒等她走遠,冷不丁從裡面轉過一道身影。那個她曾經仰慕過的男人,那個京城第一美男子,毫不留qíng地將她扯了進去,三夫人才發出一聲驚叫,人就重重撲在了地上,好巧不巧,那裡有一攤還殘留餘溫的血。

  她手上臉上衣襟上,全都是血。

  “為何要害菡菡?”楚傾走到她身邊,靴子距離那灘血只有幾寸,面冷如冰。

  三夫人沒有看他,目光投向了那邊的丈夫,似是質問,三老爺不忍心看,轉了過去。

  女人不說話,楚傾也沒有耐性陪她,直接命富貴將對付夏姨娘的那一套用在三夫人身上,三夫人驚慌掙扎,可她一個弱女子怎麼敵得過富貴,很快就被綁了手腳吊在了鐵架上。

  楚傾走到鐵架前面,看著痛苦扭動的女人,聲音還算平靜,“瘧疾會傳人你知道的吧?你不交代,夏姨娘是咱們府上的第一個,你便是第二個。你若實話實說,看在阿淮蓉蓉的份上,我留你一條命。”

  三夫人從來沒有這麼疼過,她是嬌生慣養的女兒,這輩子受過的最大苦便是生孩子那會兒,可此時的針扎之苦,更銳更讓人發瘋。她絕望地喊丈夫的名字,發出的卻只是嗚嗚聲,眼淚流下來,她第一次生出悔意,可是想到小周氏,想到小周氏明明可憐到了極點還要用侯夫人身份奚落她時的得意臉龐,她又生出一種難以形容的痛快。

  楚傾看出了女人眼裡的得意,那張臉沾滿污血,此時更顯得猙獰。

  “不招?”她張狂,楚傾反而不氣了,面無表qíng站在那兒,看富貴用刑。

  三夫人昏了過去,被富貴用冷水澆醒,富貴還想再繼續,三老爺忽的走了過來,扯下妻子嘴裡的帕子,紅著眼圈逼她:“事到如今,你還有什麼好瞞的?你到底為何要殺菡菡,我到底哪裡對不起你?”

  他哪裡對不起她,才讓她放著好好的日子不過,去害一個十三歲的侄女?

  三夫人奄奄一息,神智也有些不清楚了,看著面前的楚家兄弟,好像回到了當年初遇。

  她喜歡楚傾,可楚傾喜歡小周氏。

  她嫁給了楚儀,丈夫疼她,她過得比小周氏好,她終於有了一項qiáng過小周氏的,可小周氏說她是侯夫人,說她的子女的婚事都得沾楚傾沾她小周氏的光。

  三夫人不服。

  她不服。

  特別是小周氏認了命開始接受楚傾,而楚傾也開始對小周氏好的時候,小周氏笑得有多燦爛,她就有多刺眼,所以她一次次惋惜楚傾依然風流不改,小周氏明面上不在乎,人卻迅速瘦了下去,最終落得個難產。

  可小周氏臨死前生了兒子,阿洵會繼承爵位,她的阿淮卻要走他父親的老路。

  三夫人不服,就算小周氏死了,她也要爭這口氣。

  夏姨娘是聰明人,嫡子沒了對她無益,她若直接害死阿洵再嫁禍給夏姨娘,楚傾容易疑心,而且阿洵身邊有個護她如命的姐姐,她很難找到機會。所以她先對付楚菡,慫恿楚菡將楚蔓從梅丘上推下去,那樣不管楚蔓是死是傷,夏姨娘身為母親,都會出手,夏姨娘不出手,她就替她出,反正都能嫁禍到夏姨娘身上。

  可她沒想到楚菡竟然從梅丘跌了下去,楚菡閒的沒事帶弟弟過去,是想看看梅丘邊上的qíng況嗎?或許是吧,可楚菡倒霉,自己不小心掉了下去,再醒來,人變了性子,楚傾後院也前所未有的和諧起來。

  三夫人試著挑撥楚菡,楚菡麵團一樣扶不起來,那她就故意挑起楚菡與夏姨娘母女的不合,只要夏姨娘有了對付楚菡的理由,她就可以布局了。譬如這次,如果事qíng順利,楚菡會死,楚傾會殺了夏姨娘,對庶女會有遷怒,但不至於趕出府。

  阿洵沒了姐姐,她隨時可以動手,但她會等到楚傾娶填房的時候,那時最巴不得阿洵死的人會是楚傾的填房,她害了阿洵,方便嫁禍對方。楚傾再娶,她還可以嫁禍楚泓兄妹……

  到了最後,庶子不能襲爵,楚傾生不出嫡子,只能過繼親侄子,也就是她的兒子。

  那時小周氏在天上看到了,還能跟她比什麼?

  身體越來越疼,疼到麻木,三夫人不確定自己有沒有說出口,但她看到了丈夫看陌生人一樣的目光,而楚傾,他舉起了手中長劍……

  胸口好像被什麼刺入,三夫人低頭,看到有血順著那劍身緩緩下.流,越來越快。

  意識終於清晰了些,三夫人艱難地抬起頭,看向丈夫。

  “對不起……”

  ☆、第67章

  ?  九華寺。

  楚淵將戴五陸掌柜押回侯府便匆匆過來了,正趕上老太太領著含珠幾人坐在老槐樹下納涼。

  “瞧你這滿頭大汗的,明日再過來也不遲,何必非要趕在今日回來?”老太太瞅瞅晚天夕陽,滿眼關切地斥責道。

  楚淵在藤椅上坐下,看著老太太道:“明日是二十,孫子過來陪您一起去上頭柱香。”

  老太太每年六月都會來九華寺,也都是選在六月二十去上當天的頭柱香,小輩們好奇這是什麼特殊日子,老太太從來沒有給過真正的解釋,小輩兒們也就不問了。

  孫子惦記自己,老太太渾身舒坦,仔細打量孫子幾眼,微微皺了眉:“你二叔讓你去做什麼差事了?幾天不見,我看你怎麼瘦了這麼多?”

  楚淵笑了,“是二叔一位故友壽辰,我在軍中時也曾受其指點,二叔沒空過去,派我去送份壽禮,聊表心意。”

  老太太點點頭,笑眯眯看向剛剛還在那邊玩麻雀因為害怕堂兄乖乖坐回姐姐身邊的阿洵,故意逗他:“阿洵快點長大吧,跟你大哥一樣練功夫,你爹爹有什麼差事好使喚你,有你幫忙,你大哥就能輕鬆些了。”

  阿洵往姐姐懷裡靠了靠,大眼睛侷促又有些好奇地盯著幾日不見的大堂兄,楚淵看過來,小傢伙就扭頭埋到了姐姐懷裡,抱著姐姐道:“我不去。”他要跟表哥爹爹學騎馬she箭,可他不想替爹爹做事,爹爹使喚大堂兄大堂兄就不見了好幾天,阿洵不想跟姐姐分開,分開一會兒可以,晚上還是要跟姐姐一起睡的。

  男娃黏人,逗得楚薔楚蓉等人都笑他,含珠悄悄看一眼楚淵,卻很感激身邊有阿洵陪著。有人要害她與阿洵,那日楚傾過來說都已經安排妥了,讓她在寺里安心避暑,其他的不用她惦記。可含珠如何不擔心?她想知道真兇到底是誰,想知道楚傾是怎麼處置的,白日她在老太太跟前qiáng裝一無所知,夜裡翻來覆去難眠,幸好身邊有阿洵,抱著小傢伙ròu呼呼的胖身子,含珠便會安心很多。

  “好了,天快黑了,都回去歇著吧,明早都早點起來,誰睡懶覺耽誤我搶頭柱香,我就罰他去寺里當一天小和尚。”老太太故作威嚴的掃視一圈,目光當然落到了阿洵身上。

  阿洵知道小和尚沒有頭髮,不禁捂住腦袋,“我不睡懶覺!”

  “那明天看咱們誰先起來。”老太太慈愛地摸摸男娃腦袋,領著丫鬟進屋了。

  楚薔也過來稀罕阿洵,含珠看著她旁邊楚淵的衣擺,記著楚傾叮囑過她不能露出異樣,qiáng忍著沒有去看,沒有用眼神詢問,同幾個堂兄弟姐妹告辭後,牽著阿洵往東跨院走。

  阿洵手裡拎著楚淮給他捉的小麻雀,仰頭跟姐姐說話:“我不睡懶覺,明天姐姐叫我。”

  男娃天真可愛,含珠暫且放下心中不安,進屋後親手給阿洵洗臉洗腳。三歲的孩子,小胳膊小腿白白淨淨ròu.ròu呼呼,跟蓮藕似的,含珠捏了又捏,親親乖乖躺在炕頭望著她笑的小傢伙,“阿洵乖,明天咱們一起起來,不讓老太太剃了阿洵的頭髮。”

  阿洵抱住姐姐,小胖手輕輕摸姐姐烏黑的長髮,“也不許剃姐姐的。”

  含珠心裡軟軟的,吹燈上炕,抱住立即黏過來的弟弟,輕聲給他講故事。

  不知不覺睡了過去。

  次日天才熹微,院子裡就忙起來了,這還幸好不是什麼大日子,若是趕上節日,百姓們爭著要上頭柱香的時候,此時起來肯定搶不到的。

  阿洵昨晚答應的好好的,早上卻起不來了,含珠也沒qiáng求他,幫小傢伙洗臉穿衣,讓如意抱著一起去了前院。老太太瞧了,心疼道:“要不別帶阿洵去了,咱們早點去早點回來,興許那會兒他還沒醒呢。”

  老太太今日是打算上完香再游游寺的,含珠不想因為阿洵掃了老太太的興致,也不放心讓阿洵自己留在這邊,笑著道:“不礙事,阿洵昨晚跟我說了,他想陪老太太一起上香,要是他起不來,我抱他也得帶他過去。”

  “這小子,嘴倒是甜。”老太太笑得合不攏嘴,對楚淵道:“好了,那咱們就出發吧。”

  別院到山門有兩刻鐘左右的路程,楚淵楚淮楚泓三兄弟走路過去,女眷們坐軟轎。到了寺門前的一百零八層石階前,軟轎停下,再往上無論達官貴人還是平民百姓,為了表示誠心,都得爬台階上去的。

  “我抱四弟吧。”楚淵走到含珠的軟轎前,低頭與她道。

  他身qiáng體健,又深受楚傾信任,含珠便慢慢將懷裡酣睡的男娃遞了過去,“勞煩大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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