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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伊文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你看,你就可以理解他。我覺得,他的改變是好事,無論對局勢,還是對他自己。懷璧其罪,有才能而無鋒芒,對他來說,天賦就是一種詛咒。」

  「聽起來,你很滿意他現在的樣子?」

  「哪怕有時在灰色地帶徘徊,但只要不傷害無辜的人,不就可以了嗎?」她的手指在欄杆上點了兩下,「守住底線就很難得了,別對他要求那麼高。」

  鍾長訣想,她還不知道,祁染正計劃著謀殺她。

  「你好像對自己看人的眼光很自信,」他說,「別考驗人性,很危險。」

  伊文望著他,表情忽然變得神秘莫測:「是嗎?」

  她抬起手,自動供應機滑了過來。不過,台子上不是酒杯,而是將近一米厚的文件。

  她指了指對面,讓供應機停在鍾長訣身邊。

  「這是什麼?」鍾長訣問。

  「計劃書,」她說,「產業、貿易、貨幣、財政、國際援助、社會福利,有關戰後重建各個方面的政策。」

  鍾長訣又看了一眼那疊文件。

  「這不是政策草案,」伊文說,「只是目錄而已。」

  鍾長訣將目光移回到她臉上。「你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起草的?」

  這樣全面完備的方案,不可能是近期才開始的。

  「如果較真的話,我從小到大的教育,我積累到現在的人脈,都是為了這一刻,」她拍了拍文件,「這裡不僅有政策,還有實施的人選。我不想在走進夏廳之後,還需要過渡期,我需要從執政第一天開始,就能立刻運轉的計劃。」她望著他,「我會竭盡所能,去修復戰爭帶來的破壞,去彌補民眾心裡的創傷。」

  鍾長訣望著她,他知道她在做什麼——她給出了一個理由,她適合這個位置的理由。

  然後,她把選擇權交給他。

  「你知道,我為什麼能走到今天嗎?」她說,「因為從一開始,我只會和最合適的人談判。」

  鍾長訣靜默片刻,剛想開口,兩人的終端同時亮起。

  他們短暫地瞟了眼屏幕,又抬起目光,望向對方。一瞬間,兩人都知道,他們接到的新聞是同一條。

  卡拉頓又發生了暴動。

  在卡拉頓淪為占領區後,聯邦在卡拉頓建造的建築時而遭到破壞。一些里蘭人守在公園,抓到了企圖損毀公物的克尼亞人,雙方發生了爭執。

  有人拍下了這段影像,短短半小時後,就席捲各大社交媒體,引發了鋪天蓋地的爭論。

  「你在那邊真是不受待見。」伊文說。

  那群克尼亞人想砸碎的東西,就是鍾長訣的雕像。

  他關掉了終端,遙遙地望著夜幕。「我轟炸的不止阿爾科夫,阿爾科夫只是規模最大、傷亡最多的一次,」他說,「利瓦、卡拉頓、巴努……都經歷過轟炸。有時是為了破壞經濟,有時是為了掩護地面進攻,有時是為了切斷交通,還有一次,是因為那裡有建造飛彈零件的工廠。」頓了頓,他又說,「但轟炸之後,才發現情報有誤,流水線上的精密儀器,不過是高檔鐘錶。」

  他想起勞伯·貝肯說的話:誰手上沒有無辜的人命?因為失誤而造成的死亡,和故意殺人,又有什麼不同?

  他望著新聞中遊行的民眾,沉默良久,望向伊文:「不會有人說我們的轟炸是不對的,是嗎?」

  「是,」伊文說,「如果有任何政客說了,就是在自掘墳墓。因為民眾不想聽到這種指責:我們是受害者,同時也是兇手。」

  鍾長訣陷入了沉思,少傾,他站起身。

  「謝謝你邀請我做你的副手,」他說,「不過,我有一個新的提議。」

  第92章 符號

  鍾長訣回到基地旁的住所時,時間已臨近午夜。

  祁染正埋頭於文件堆中。夏廳傳來了數不清的報告,他又沒有夏廳龐大的顧問團隊,簡直心力交瘁。

  聽到開門聲,他抬起頭,指了指另一張桌子:「軍報、國防相關的,我發到你的終端上了。」

  鍾長訣點了點頭,走到桌旁,打開屏幕,開始快速瀏覽。

  知道他可以一心二用,祁染猶豫片刻,放下手中的報告,轉過來,問:「你和副聯首談完了?」

  鍾長訣在一個文件上簽字,滑到下一頁:「是。」

  「你覺得她怎麼樣?」

  這是個很重要的問題,鍾長訣停住手,用談論公事的嚴肅語氣說:「如果剛才是競選辯論的話,我會投票給她。」

  祁染僵硬了一瞬間,點了點頭:「好吧。」

  「你聽起來有點失落?」

  祁染皺了皺眉,看起來是要反駁,可話到嘴邊又泄了氣。「也許吧,」他承認,「我希望我的理想計劃能成真,雖然我知道不太可能。」

  鍾長訣把文件暫時合上,轉過身注視著他:「讓我當聯首,並沒有那麼容易。」

  「我知道,」祁染說,「法理上,副聯首不退出……」

  「她沒那麼容易放棄,」鍾長訣說,「伊文看起來很友善,但如果被逼到絕境,她絕不會束手就擒。她做了十幾年議員,八年副聯首,手上絕對還有其他底牌。她沒有下戰書,而是放低姿態,曉之以情,是因為她覺得我更吃這一套。」

  「事實上也是。」

  鍾長訣伸出手,祁染躊躇片刻,還是走了過來,任他鬆鬆地牽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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