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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當許霽問他,他又只是搖搖頭,提起其他事情來轉移話題。

  許霽想不明白,但也沒有再問。

  許山的傷勢比周青昱還要嚴重許多,昏迷時間也更長,據說當時許山坐的車整個被撞翻,還滾了幾米遠,司機當場死亡。

  在周青昱甦醒過來的兩天後,許山終於恢復意識。

  許霽去看了看他。

  病床上的許山渾身上下被嚴實地包裹住,面上帶著氧氣罩,呼吸十分微弱,如果不是能看見他胸口上很輕微的起伏波動,許霽會以為許山已經失去了生命體徵。

  離得近了,才發現許山將眼睛睜開了一條縫,朝著他的方向,不確定是不是在看他。

  許霽沒有坐下,在床邊站了兩分鐘。心裡還是升起了淡淡的酸澀感,有些不舒服,他轉過頭,對護工說:「照顧好他,我會常上來看看。」

  話落就要離開,轉身前卻看見床頭柜上擺放著金黃燦爛的向日葵。

  腳步倏然停住,許霽向護工問道:「這花是誰送過來的?」

  「是昨天和許先生一起來的一位男士帶來的。」護工說,「鮮花可以讓病人舒展身心、放鬆心情,也能幫助病人的病情更好的恢復,而且向日葵的寓意也很好。」

  許霽點了點頭,沒有再說什麼。

  從許山的病房裡出來,許霽離開了醫院,隨便找了一家花店,挑來挑去,最後選定了一束淺綠色洋桔梗。

  抱著花束回到醫院時,周青昱正在和文妍講話。

  文妍對周青昱的身體關心的緊,此前周青昱在手術室進行急救時,文妍紅著眼眶險些暈倒過去,後來的這些天也一直擔驚受怕,臉色十分憔悴。

  見到許霽過來,她輕輕拍了拍周青昱的手背,柔聲道:「小霽回來了,那位我去給你準備午飯。」

  周青昱的視線落在許霽懷中的花束上,過去兩秒才想起「嗯」了一聲。

  文妍離開以後,許霽來到床邊,認真地將洋桔梗在床頭柜上擺好。

  周青昱一直看著他動作,好一會兒,語調低沉地發問:「他又來找你了?」

  許霽拉過椅子坐下,不太明白周青昱說的是誰:「誰又來找我了?」

  「陳再桉。」周青昱看一眼那花,說,「這是他送你的?」

  「不是,我沒見過他了。」許霽說,「這是我去買的。」

  周青昱不說話了,又用那種沉靜的、深沉的、異常深邃的眼神看他。

  每當這個時候,許霽都會覺得他完全讀不懂周青昱。

  靜了靜,許霽還是又問了一遍:「周青昱,你怎麼了?」

  周青昱不會說在這一刻他的心被多麼綿密的柔和所填滿,嘴角很淺地露出些笑意,漆黑的眼底卻一瞬即逝地閃過抹黯然,道:「許霽,你真的是一個很好很好的人。」

  這樣好的許霽,就應該一直自由幸福才對。

  他有些吃力地朝許霽抬了一下手,緩慢地道:「過來。」

  許霽於是身體往前了一些,問他:「怎麼了?」

  周青昱沒有回答,指腹在許霽額頭上僅剩的一片紗布上摸了摸,道:「還疼嗎?」

  「我這點傷有什麼還疼不疼的。」許霽沒好氣的說,「你背上的口子比我的大多了。」

  然後看了眼窗外的日光,道:「剛剛在下面看到很多病人在散步,你快點好起來,我推你去樓下散心。」

  周青昱將手掌覆蓋到許霽的手背上,輕輕握住,也轉頭望向窗外,道:「好。」

  沒有人再說話,時鐘滴滴答答,走廊上醫護的腳步和病人家屬的交談聲時不時傳進來,襯得屋內更加安靜。

  陽光熱烈,透過窗戶灑下大片幾何狀的光線,將兩人白皙的臉染的金黃,床頭柜上的綠色洋桔梗也沾上了溫暖的色彩,在空氣中淡淡地散發出宜人的花香。

  周青昱覺得這一刻的時光十分美好。

  周青昱的病情的確恢復得很快,不久就可以從床上坐起身,也可以簡單地下床走一會兒路。

  許霽挑了一個吹著微風的傍晚,找來一張輪椅,讓周青昱坐上去,推著周青昱出了病房。

  樓下的草坪上已經很熱鬧,許霽將周青昱推到一個花壇邊,自己在花壇邊沿上坐下,道:「你在病床上躺那麼多天,肯定憋壞了。」

  其實還好,周青昱本身並不是對大自然有多麼強烈的渴求的人,但他沒有否認,點了點頭,說:「你說得對。」

  靜了靜,周青昱將目光移到花壇里的雜草上,忽而就想起了那枚被他鎖進了抽屜里的,許霽送給他的草編戒指。

  於是伸手摺下一根細長的草,邊遞向許霽,邊說:「許霽,你再給我編一個戒指吧。」

  許霽沒有反應,他正在專心致志地看對面的小女孩玩摺紙。

  眼眸里很淺地閃過一抹笑意,周青昱收回手,沒有再開口。

  收到小女孩的邀請時,許霽已經保持姿勢默默觀察了五分鐘。

  小女孩注意到他在看她,向許霽喊話道:「你也想學折千紙鶴嗎?我可以教你哦!」

  許霽笑了一下,走過去,小女孩將一張藍色的紙遞給他,道:「很簡單的,你看我折。」

  許霽「嗯」了一聲,邊看她動作,邊隨口問道:「你怎麼一個人在醫院裡?」

  「我不是一個人啊。」小女孩回過頭指了指不遠處的一男一女,女人被男人攙扶著,正在緩慢地走路。她說:「我媽媽生病了,我和爸爸在醫院陪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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