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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華的手閃在原地。

  雲烈沒有看到他陰沉的臉色,目光落在湖水上,淡淡地問:“你體內禁魔紋是怎麼來的?”

  “吃飽了撐出來的。”

  雲烈頓了一下,微微皺起眉頭,過了一會兒,低聲道:“你不說我也知道——當初我入魔,父親用禁魔紋將我封在聖塔中,後來你救我出去,怎麼解的禁魔紋?”

  太華斜斜地倚在湖邊一株老樹上,聞言笑道:“我是魔主,自然有解禁的法子。”

  “你引入了自己體內,”雲烈轉過頭,看向他:“對嗎?”

  太華一挑眉:“怎麼?你要報恩?”

  雲烈沒有出聲。

  太華懶洋洋地說:“報恩就不必了,夫妻一體同心,我救你就是救我自己,你不是也捨命救過我?”

  雲烈:“總是你救我的時候比較多。”

  “誰讓我比你厲害呢。”

  雲烈嘲諷地笑了一聲:“你委實比我厲害。”

  月色淒迷,湖水倒映微光。

  太華從側後方看去,見雲烈的側臉在雪月映照下,瘦削的下頜線勾過一個刀削一般的凌厲線條,收入細長的脖頸中,唇角帶著一抹微不可見的冷笑,竟別有一番誘人滋味。

  他抬步,想上前去將他摟入懷裡。

  “你把禁魔紋引入自己體內,準備怎麼清除?”雲烈突然轉過身。

  太華收回腳步,解釋:“慢慢化解,時間長了自然可以清除。”

  雲烈:“那要用多長時間?禁魔紋是妖界上古時期就存在的殘酷禁術,符紋會隨血液流經全身,我曾親身體驗過,那滋味生不如死……”

  “哪有這麼嚴重?”太華嗤了一聲,“雕蟲小技而已。”

  雲烈:“那你為什麼七百年了還沒化解完?”

  “因為我拖延症。”

  雲烈皺起眉頭,思索片刻,出聲:“你過來,讓我看看。”

  太華笑了笑,倚在樹幹上沒動:“沒什麼好看的,你也用不著這麼緊張,關心老公是好事,但太過關心純屬多此一舉……”

  “過來,”雲烈打斷他,“別讓我說第三次。”

  “真不用緊張……”太華嘴裡說著,腳下已經移步往前走去。

  雲烈捏起他的手腕,借著微弱的月光,看到黑色符紋正從他掌心沿著血管往上涌動,他伸手捋起太華的衣袖,發現符紋已經上涌到了手肘上方。

  太華嘟囔:“冷。”

  “別裝可憐。”雲烈說著,掌心壓著太華的手掌,想要輸送些力量過去。

  太華一把攥住他的手,笑道:“這就不必了。”

  雲烈:“我猜你之前應該是強行將禁魔紋壓制在左掌,但這次劈開空間過來消耗太大,又進行了一場惡戰,所以力量虛脫,導致壓不住了。”

  “我的烈兒真聰明。”太華嬉笑。

  雲烈眼神複雜地掃了他一眼:“你這一趟完全不必過來的。”

  太華:“我有必須過來的理由。”

  雲烈一絲怨憤脫口而出:“你就這麼怕我遇到寒氏兄妹?”

  “不錯,我怕。”太華坦然承認。

  雲烈咬住下唇。

  太華盯著他齒下被咬得發白的淡色嘴唇,不由得心頭酥軟,很想抱著他親一親。

  他仔細考量了一番,覺得雲烈剛剛沒再躲開自己的手,內心大概已經不太討厭自己了,於是手臂用力一拉,表面冷靜內心十分忐忑地將雲烈抱入懷中。

  下一秒,雲烈推開他,身體輕飄飄地往後撤去。

  飛羽一族身量纖細,雲烈更是單薄得如同一片羽毛,從湖面上掠水而過,身影頃刻間消失在氤氳的水霧之後。

  太華痛叫:“烈兒!”

  “當年的記憶究竟是什麼?你對寒氏兄妹究竟有幾多情誼?對我又究竟是什麼感情?”雲烈的聲音從水霧中傳來。

  太華剎那間覺得五臟六腑一陣痙攣,刻骨的恨意從心頭騰起,恨不得將寒馥千刀萬剮——她在雲烈的心裡種下一顆多疑的種子,從此以後,無論事實究竟怎樣,他都始終心存疑慮,再也不可能信任這個世界了。

  “告訴我啊!”雲烈痛苦地說。

  太華張了張口,發覺滿口苦澀,他望著水霧,尋找雲烈的影子,卻只見一片茫然霧氣,啞聲道:“我現在告訴你,你會相信嗎?”

  雲烈怔住。

  太華察覺到水霧深處的魔息波動,縱身飛躍過去,見雲烈坐在湖心一塊突出水面的巨石上,羽翼將身體緊緊包裹住,雪白的羽毛在湖光月色下微微泛著淡光。

  “烈兒,”太華抬手撫摸著他的羽翼,低聲道,“你還願意再信我一回嗎?”

  半晌,雲烈咬牙切齒的聲音從羽翼後傳來:“我姑且……姑且信你最後一回,如果你依然騙我……我……我連成神都可以放棄、連唾手可得的妖王之位都可以放棄……我沒什麼不能放棄的……”

  “我知道,我明白的。”太華說著,單膝跪地,親吻他纖細而又堅硬的翼骨,緩緩說道:“當年,我偽裝潛入妖界的明光未央宴,見到你的身姿,第一眼就非你不可了,我是惡魔,我不擇手段,我放肆地引誘了你,可我沒想到,你竟真的能為我放棄大好前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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