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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起來,如今二人見面,中間也隔了半年。

  昔日好友如今完好無損地出現在自己面前,言翊說不高興,定然是假的。

  否則也不會帶著大小姐下山,雙手都提滿她愛吃的吃食。

  「謝謝你,仙仙。」他走到一半,忽然發自肺腑地說了一句,「也謝謝你師尊。」

  噠噠噠跟在他身後的落仙仙腳步一頓,隨即嘴角向上揚起。她上前一步抓住言翊的袖子,拉著他往前方的酒樓走:「哎呀,那就請我吃飯好了!」

  她笑得有些停不下來:「我此番是在我師尊前面到達的星雲宗,他約莫今晚會到,你給他買點好酒帶回去!」

  言翊就這麼笑著任由落仙仙拉著走。

  真好。

  若是謝明在的話,那便更好了。

  與此同時,沉睡於星雲宗後山山頂的謝明手指忽地動了動。

  他做了個很長的夢。

  夢裡他才十九歲,拿著一柄劍從南走到北,每路過一個鎮子,總是很喜歡往鎮子裡的巷子深處走。

  讓他身後跟著他想看他在幹嘛的人不知所以。

  傳到後面,就開始說他偷雞摸狗來。

  他從巷子裡逮著只躲在陰暗裡妄想晚上吃幾個人飽腹的妖怪出來時,聽到這話很是不屑地撇了撇嘴。

  他謝明長得好修為高,要什麼沒有,還需要偷什麼雞摸什麼狗?

  他總是對外界安在他身上的罪名不屑一顧,愛走到哪走到哪,樂得自在,瀟灑得很。

  直到來到了小溪村。

  夢境仿佛忽然被蒙上了一層血色,他提著劍,走到哪殺到哪,周圍全是哀嚎,兩百多條冤魂在他周圍對他張牙舞爪,哭著喊著問他為什麼還不去死。

  謝明也很想死。

  他雙目無神,再次反應過來時,身邊多了個才到他腰的孩子,拉著他的手問他師尊怎麼了。

  他說沒怎麼。

  再後來他和他徒弟相擁著接吻,做了世界上極近親密的事,他們依偎在一起,毫無間隔的身體間隔著這輩子無法跨越的高山長河。

  他陷在裡面,無論怎麼掙扎也掙扎不出來。

  腳底下的土地不知什麼時候變成了一汪沼澤,他陷進去,被埋沒在沼澤底下的腳上,被兩百多雙手握住,拼了命地想把他往底下拉。

  謝明其實知道自己在做夢。

  但他就是,醒不過來。

  他在自己的夢裡走過了一次又一次自己的前生。

  循環往復,不見其明。

  沼澤再一次淹沒自己的鼻腔,窒息感從頭到腳蔓延開來。

  謝明只覺得深陷絕望囹圄,半分力氣都沒有。

  可忽地,有好多人闖進了進來。他們彎下腰,將胳膊伸進這深不見底的沼澤里,抓著他的衣服,將他拉了出來。

  謝明睜眼,盯著眼前陌生的人。

  正欲問他們是誰,餘光里眼熟的小胖子讓謝明微微瞪大了眼睛。

  「孩子,能進來你的夢裡,當真是不容易。」

  「靈魂的力量到底還是太小了,我們跟了你一路想阻止你進小溪村,但還是攔不下來。」

  說話的夫妻面色溫柔,看向自己的眼睛裡,盛著心疼。

  謝明覺得這聲音有些耳熟——

  「我們是言翊的爹娘。」那面色溫婉的女子眼泛淚花,道,「謝謝你一直替我們照顧阿言,你是個好人。」

  「小溪村的覆滅和你沒關係,你已經很盡力地想保護我們了。」

  「別再被噩夢困住,快醒醒,外面有人在等你。」

  謝明似乎是強忍著淚,呼吸急促。

  他自十九歲開始,往後的每一個日夜,都因為那個村子的傾覆備受煎熬。

  他被困在小溪村了。

  慈祥的聲音帶著柔軟的力量,由謝明的耳朵傳到他的心臟,將他本結上了冰碴子的心溫暖得漸漸跳動起來。

  似乎被什麼攔住的記憶湧入他的腦海,剎那間識海翻天覆地,腳底下的沼澤變得堅固,再未有半點陰寒濕痕。

  「我當時沒有想殺你們,我想救你們。」謝明眼眶通紅,他抓著眼前人的袖子,像是在祈求原諒似的,「只是我太弱,我打不過……」

  他看著實在是太委屈了,言母眼中泛上一層濕意:「孩子,這不是你的錯。」

  那群人嗜血般濫殺,在有微昊坐鎮的情況下,這孩子是無論如何也救不下這個村子的。

  他們不怪他。

  「這夢境實在是太讓人難過了,出去吧孩子。」言母抱住他,像是抱著自己的孩子,「我們在這個世界流連的時間已經太長了,如今真相大白,我們也該走了。」

  「你餘生的日子還長,不該被困在這樣的噩夢裡。」

  「出去吧孩子。」

  「替我們跟言翊說一聲我們很想他。」

  有一群人拉了他一把。

  那群人大多數與他只有一面之緣,此刻卻成了他脫離夢魘的支柱,。

  源源不斷的溫暖力量蔓延至四肢百骸,謝明像是嗆了一口水,天地旋轉之間,周圍的景象褪去,他只覺面龐好像拂過了一陣風,帶著些濃夏的暑意,拂得他面龐有微微些癢。

  是個清晨。

  星雲宗因為後山的靈力波動變得極為躁動。

  言翊甚至連鞋都沒來得及穿,拼盡全力朝著謝明所在的地方趕。

  落仙仙手忙腳亂地穿好衣服,剛出門,和明顯酒意還未完全散去的藏酒散人打上照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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