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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話還沒說完,雌蟲的視線就轉到了他的身上, 銳利的目光宛若銀刃划過路然的臉頰。

  「你這樣的狀態,保護不了他。」路然把話說完,然後將營養液往達倫的方向遞了遞。

  雌蟲這回接過了, 一飲而盡過後, 目光又重新落在了溫特的身上。

  整個房間裡安靜得可怕, 只有儀器運行時的發出一聲又一聲的「滴」, 每隻路過的軍雌都會擔憂地往溫特的方向看上幾眼, 然後失落地離開。

  路然坐在一旁的空椅上, 摁了摁發疼的太陽穴,他如今一閉上眼睛, 就是那天溫特咳血的模樣。幾乎有那麼一瞬間, 他感覺自己的心臟都被抽離了身體。

  他想了想, 說道:「帶他去見宿卿吧。」

  達倫也正有此意,眼下想要救溫特, 只有這一個辦法, 他得把溫特的性命交託在一個,從伯里斯實驗室里逃出來的亞雌, 這一點讓他的心情很複雜。

  他從被子之下,握住雄蟲的手,後者溫熱的體溫讓達倫飄浮不定的靈魂停止了片刻,他望著雄蟲安靜的睡顏,對方的臉色蒼白,嘴唇也有些干,儘管達倫時不時用水給雄蟲潤嘴唇還是改變不了這一狀況。他很想念溫特生機勃勃,和他開玩笑、撒嬌的樣子,至少不是現在這樣,躺在床上一動不動,連呼吸聲都那麼微弱,需要達倫一遍又一遍、不厭其煩地確認,溫特還活著。

  他很想告訴溫特,他殺了赫爾曼,讓這隻雄蟲的屍身永遠地留在了赫爾曼。溫特一定會「責怪」他衝動,殺一隻雄蟲是很難收場的。

  然後他就會告訴溫特,殺了赫爾曼不是任何一隻雌蟲,而是進入狂化狀態的獸族。它們襲擊了伯里斯的飛行器,赫爾曼本就身受重傷,他那天早上確認過的,這隻雄蟲的臉色蒼白如紙,後來在獸族的攻擊之下,死掉是難免的事。

  至於獸族為什麼會攻擊伯里斯的飛行器,那當然是因為伯里斯在飛行器上放置了新能源石,達倫只是派蟲將屏障關閉,讓獸族感應到新能源石的存在罷了。

  害死赫爾曼的是伯里斯,不是他。

  伯里斯運輸新能源石,是即將與高等雌蟲做一筆大買賣。這下買賣不成,還背上禍事,純粹是自找的。

  也許溫特聽完他的陳述,會笑著趴在他的懷裡,語調上揚地對他說:「可真有你的,太壞了。」

  他會低頭吻一吻雄蟲柔軟的唇瓣,拿到屬於他的獎勵。

  達倫握緊了溫特的手,十指相扣。

  他再一次,在床邊從天亮坐到天黑,偶爾累了就閉上眼睛小憩一會,但總是很快就從噩夢中驚醒,然後起身湊近,聽一聽溫特的心跳聲,這才放心地坐回位子上。

  第四天的清晨,溫特從漫長的黑暗中悠悠轉醒,注意到他的手被雌蟲緊緊地攥在手裡,他的喉嚨乾澀,聲音也啞得不像話,「達倫?」

  「我在。」

  雌蟲的聲音也啞得和他差不多,溫特注意到房間裡還有另一隻雌蟲,他細細分辯了一下得出結論,是路然。

  他在達倫的攙扶下,慢慢坐了起來,達倫在他的身後墊了兩個枕頭,方便他靠著,同時取過一旁的杯子,倒了水小口小口給溫特潤潤喉。

  維恩在門口往裡看了一眼,在收到路然的眼神示意後,將房門關上。路然坐到雄蟲的另一邊,給他做了一番檢查,「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過了很久,溫特才回答道:「沒力氣。」

  他渾身酸軟,提不起一點力氣,甚至連開口說話都感覺到很累,他感覺有點餓,但又不想吃東西。

  「眼睛疼嗎?或者有沒有其他地方疼?」

  這次路然依舊等待了好一陣子,才得到溫特的回覆,「不疼。」

  「這兩天就先餵營養液,或者一些流食,儘快轉移。」這話路然是對達倫說的,接著他又轉頭看向溫特,「我一再警告過,不許再使用精神力,你總是不聽。如果你不想就這樣死掉的話,在宿卿制出第三期解藥前,一點精神力也不許用。」

  溫特眨了眨眼睛,表示自己知道了。

  等路然解開他手臂上的儀器後,達倫坐在了他的身旁,然後將他攬在自己的懷裡,餵給他營養液。路然退了出去。

  房間裡突然變得安靜了下來,溫特不說話是因為他沒什麼力氣,但奇怪的是,就連達倫也很安靜,只一言不發地抱著他。

  溫特恢復了一點力氣,摸索著找到了達倫空著的那隻手,雌蟲的手有些涼,比起往日簡直是天差地別,「我……睡了多久?」

  「三天。」

  溫特記得自己醒過一次,但疼到什麼話都來不及問,就又昏了過去。三天倒是比他預料的時間要短,他還以為自己會昏迷個五天七天的,不過他昏過去之前,聽到了雌蟲恐懼而擔憂的聲音,應該嚇得不輕。

  他覺得自己還是安慰一下達倫的好,思來想去,開口道:「你放心,劇本上我兩年半以後才會死呢。」

  「……」

  空氣里,雌蟲的精神波動變得更強烈了,這話好像起了反作用,達倫將他抱得更緊,像是害怕失去某種珍貴的東西而牢牢地護在懷裡。溫特突然想起,他是喝了伯里斯研製的解藥,才會死在兩年半之後。倘若他不喝,死得早些不是沒可能,歷史病例中雄蟲只要中了這種毒,通常活不過一年。

  溫特慢吞吞地喝完了半瓶營養液,就實在喝不下了,他感覺到有些想吐,忍了忍,只要不開口說話,就好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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