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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後咸德四年,」蕭馳野用下巴壓著沈澤川的發心,「我們蘭舟入都了。」

  剎那間前塵滾滾,恍如昨日。

  沈澤川孤身進都,同時戰功顯赫的蕭既明被迫交出蕭馳野。恨意碾壓的瘋狗和戴上鐐銬的惡犬,在闃都的陰雨里相互撕咬,血腥味橫竄在彼此的口齒間,熱得像火在燒。

  闃都鑄就了沈蘭舟和蕭策安,他們是背靠背的刀盾,還是面對面的。

  天蒙蒙亮,蕭馳野聽見了悠遠的鐘聲,他撫著沈澤川的鬢,篤定地說:「今日起,我的蘭舟就是天下共主,天下五十六萬大軍盡歸你的麾下。明堂高殿隨意出入,我蕭策安刀掛前堂,替你鎮守八方豪雄。」

  沈澤川仰起頸,蕭馳野抬起流珠冠冕,替他穩穩地戴在頭上。那降紅的袍滾著暗金邊,蕭馳野再次摸了沈澤川右耳上的紅玉珠。

  堂外的孔嶺敲了三下門。

  「藏鋒歸鞘。」沈澤川神情有些懶怠,指腹沿著蕭馳野的臂側上推,最終捏住蕭馳野的下巴,在拉近後,卻沒有吻上,而是悄聲說,「你這身王袍誰做的」

  蕭馳野索性耳語:「偷歡人。」

  沈澤川笑起來,退後半步,和蕭馳野並肩站定在門前。在門打開的那一瞬間,蕭馳野抬手,輕輕推在沈澤川腰間。

  沈澤川跨出去,看蒼穹漸醒,重重屋檐間,中博離北啟東三境舊部盡數跪地,由孔嶺舉著玉璽,率先說:「吾皇」

  眾人齊聲恭喝:「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新陽頓現,屋檐間爆出的光芒穿過流珠,沈澤川在那萬眾匍匐中耀不可觀。

  沈澤川在玉龍台的舊址上,新起了蒼雲閣。左起文臣錄,齊惠連、海良宜、姚溫玉名率群臣,右起悍將譜,蕭方旭、蕭既明、戚竹音、陸廣白、尹昌名定千秋,在那整整齊齊的畫像盡頭,是不分左右尊卑的雙雄圖。

  自此天下干戈為玉帛,國號擇「靖」,由沈澤川開啟「淳聖元年」。

  這一天歡宴在高殿,木訥半生的周桂醉酒殿前,在那縱興中,握筷擊酒盞,唱「天蒼蒼白鷺來,水渺渺霧靄間」,唱到一半感慨淚流,握著孔嶺的手說:「此後茨州我獨守,你在這裡,當你的白衣相輔」說到此處,竟然不顧體面,大聲哭起來,「這一路何其艱辛,成峰,我是太高興了」

  側旁的費盛舉盞相碰,笑道:「我與大人同歸,到端州去,做我的忠肝義膽」

  他們哈哈大笑,又湊頭哽咽。

  費盛抹著眼淚,道:「媽的,我走了,以後誰照顧主子」

  「府」澹臺虎也抹著淚,粗聲改口,「我二爺坐鎮王都,連只蒼蠅都別想挨著皇上,你擔心個鳥」

  高仲雄聞言忽然號啕起來。

  余小再連忙問:「你咋子了嘛你又不走」

  「我想起元琢,」高仲雄掩面拭淚,一頭對澹臺虎拜下去,「元琢要我把虎奴給你,你,你好生待它」

  「操,」澹臺虎再次抹了把臉,卻正色說,「我懂元琢先生的意思,我是臭脾氣,他把貓給我,此後我見貓如見他,行事三思,不敢莽撞。」

  霍凌雲幾杯酒下肚,沉聲說:「不知喬指揮使去了哪裡」

  「喬天涯走了,主子就把仰山雪封了箱,這份恩,足了」費盛強打起精神,問,「主子和二

  爺怎麼不見了」

  流珠王冠沒有掉,但是流珠碰撞,在黑暗裡發出耐人尋味的搖晃聲。那王座高得令人心驚,是世間最遙不可及的地方,沈澤川受壓在其中,仰著勁。

  汗水交織,每一下,珠玉都會搖晃。

  沈澤川的袍子沒有扒掉,只是探出手,攥緊了蕭馳野背部的衣料。

  這是天底下最拘謹端肅的地方,也是天底下人人都夢寐以求的位置。可是沈澤川不在乎,蕭馳野也不在乎。

  那熾熱、滾燙的曖昧纏綿到了腳趾。

  蕭馳野背部的狼都被抓痛了,但他愛這痛感。

  沈澤川融在這裡,被銜住了玉珠,只能費力地眯著含情眼。他在一遍又一遍里,不知輕重地喚著「阿野」。

  蕭馳野一把撐住座背,把蘭舟困在自己的臂彎里。他咬著人,在粗暴里溢出低笑:「蘭舟。」

  沈澤川的雙手都被固定住了。

  蘭舟。

  蘭舟啊。

  沈澤川發間的流珠王冠終於掉了,滾落在側旁。蕭馳野嗅著他,在咫尺間有幾分亢奮的狠絕:「囚住了。」

  沈澤川能活動的指尖滑動在蕭馳野的虎口,像是誇獎,又像是鼓勵。他是如此危險又致命,略顯迷亂的眼眸貼著蕭馳野的側頰。

  權勢被踐踏在腳下,兩個人碾著它,沉浸在的潮熱里。那些紛爭遠不可見,從此以後他們相依為命。

  共生天地。

  作者有話要說:  1:選自呂蒙正格言

  故事整體套用明制,地方制度簡略成了州府管制,並且混雜了清制里的筆帖式,加重了幕僚群體的作用。在很多需要考究的細節上偷了懶,不嚴謹,情節以自己爽到為主。

  對篇幅的預算次次都錯,收線的時間超乎想像。大綱只剩一頁的時候就在收尾,各條線摻雜起來詳寫費力,詳略取捨還是問題,時常覺得一口氣能寫完,真的寫起來又遙遙無期。後期在角色退場時盡力克制煽情,寫過的伏筆不再囉嗦複述,但仍然不是那麼滿意。連載期間得到了很多建議,非常感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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