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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柏崢的兩篇文章,若說美中不足,大概是太白話了。天下間豈有隻會寫大白話的才子,之乎者也全都要用起來!

  張南嶽見謝柏崢一副茫然的表情,操心道:「你可知我府上的八歲小兒,寫的文字都用典得當!而你,一個典故都沒用。你得空再寫了文章來給我看罷!」

  謝柏崢:「……」

  可他是真不會啊。

  吳次輔聽了這話,卻倏然睜大眼。好你個濃眉大眼的張南嶽,國子學難得出了這樣一個好苗子,你這就要拐回家了?

  謝柏崢猶自不知,還不太懂弦外之意。吳次輔沒好氣地說:「他這是想要將你收入門下做弟子!」

  謝柏崢聞言:「!」

  張南嶽可不是一般人。或者說,他不是一般的首輔。他除了政治家之外,還有另一個更重要的身份!

  開學立派的大宗師!

  這樣開宗立派的政壇大佬要收他做弟子,他怎麼能拒絕呢!學術人,絕對受不了這個誘惑!

  謝柏崢雙眼一亮。

  「我不過想指點你文章,又不缺弟子。」張南嶽矜持的話才說了半句,又話音一轉:「我的確是有愛才之心,卻也只敢私下教導你幾句,否則反害了你。」

  吳仁輔聞言,也只有苦笑。他們這樣的,見到了好苗子哪有不心動的,可現在卻不像從前那樣能隨心所欲了。

  大庸朝的官場中,師徒關係捆綁得比親父子還要深,謝柏崢這個弟子還真不能隨便收。要不然,直接從內閣把謝柏崢的文章遞到御前就行了,何必繞這樣一個迂迴。

  謝柏崢聞言也是聳然一驚——他只知道永壽帝這一朝諸事皆波雲詭譎得很,卻沒想到這麼早就已經波及到內閣了。

  張南嶽見他表情,便知他一點就通,心中更添了幾分愛才之心。他鄭重又和藹地問:「你可害怕?」

  謝柏崢堅定地搖頭。

  張南嶽抬手,扶起謝柏崢的弟子禮。這位歷經兩朝的首輔大人,眼中決然:「既如此,我便指望你能做成更大的事。你可知,我與吳大人為何偏偏選了你?」

  謝柏崢果然搖頭。

  張南嶽很少露出這樣洞察人心的目光,只是轉瞬便息了大半,轉而變成半希冀半無奈何般道:「因為陛下想要的是純臣。」

  這是好聽的說法。事實上,永壽帝想要的是一把刀,他指哪裡就砍向哪裡。地方上已經有了那些被撒出去的寒門進士。

  朝中,他定然也想要這樣一個人。

  謝柏崢與朝中牽連甚少,卻偏偏在長安縣一案中牽起了那一樁大案,誤打誤撞地與永壽帝心中所想不謀而合。

  清田由慈恩寺而起,可查到慈恩寺這一案卻是由謝柏崢而起。

  -

  三日後便是翰林們進宮為陛下筵講的日子,謝柏崢在翰林學士的帶領下入宮,進到了大庸朝真正的政治核心。

  與此同時——

  盯上筵講這個機會的卻不止內閣與翰林院,還有御史台。左都御史朱穆清在曠日持久的進諫無果後,懷著決然救國之心,帶領言官們策劃著名最後一擊!

  第87章 不當老婆87

  八十七章

  永壽帝因不滿朝中連日爭吵,五日一次的大朝會已經停了兩次。私下裡也不願見大臣,唯有先帝定下的這每月兩次的筵講,倒是如期舉行了。

  經筵講學是皇帝與大臣們探討治國理政之道的場所,通常由翰林院推舉筵講官,經內閣批准,方可為天子講學。

  會講這一日,內閣、六部、督察院等朝廷重臣都要參加。謝柏崢這個還未正式入仕的實習生,自然排在隊伍最後。

  一入文化殿,謝柏崢就被展書官提點好站位,因為他也要給皇帝講學,需要在一旁站著等。此次講學總共有一位主講,和兩位輪講官,謝柏崢作為翰林院代表被排在第三位。

  謝柏崢小心地觀察著文華殿中的情形,發現諸位大人們雖然並不交頭接耳,但是大部分都是神色尋常,可見經筵講學制度在庸朝執行到位,大家都很習慣了。

  即便是出現了他這樣的生面孔,大人們也並未多注意。

  畢竟翰林院多得是年輕後生,總不能出現一個大家就驚訝一回。以朝廷重臣們的年紀,每隔十幾天就一驚一乍一次,實在不太益於身心健康。

  謝柏崢走了一回神,便聽到太監提醒眾人準備接駕。庸朝在君臣禮儀上並不苛刻,大臣們並不需要跪迎皇帝,今日又是經筵這樣的場所,就更加寬鬆了。

  謝柏崢跟著前頭的展書官一同行過禮,便趁機看了永壽帝一眼。

  從長相來看,他與霍靖川其實是有一些相似的,可從氣質上卻實在大相逕庭。霍平禎的身為君王並不凌厲張揚,很平實,不笑的時候也不兇巴巴。

  他看起來不像是一個很威嚴的君主。

  今日的主講官是一位內閣大臣,引經據典,洋洋灑灑地講了一段規規矩矩的四書五經。他講完,便是輪講官。

  謝柏崢趕緊凝神仔細聽,因為下一個就是他。

  謝柏崢不認得,在他前頭的筵講官正是左都御史朱穆清。

  朱穆清一上講桌,眾人抬頭看他。朱大人先向皇帝行禮,再看向朝中諸位同僚,他的視線掃過坐在皇帝下首的內閣首輔張南嶽時,似乎有瞬息的停頓。

  他二人也算得上是君子之交,今日由他起的這個頭,想必張南嶽定能替他收好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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