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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唰的一聲,周延朝抽出了自己的佩劍,半轉身回望向隨州城的方向,眼角有光閃過,嘴角邊帶著釋然的微笑,「我這一生無一兒半女,從族內收的嗣子並不與我志向相同,他更喜歡權勢奢靡的生活,我一步步走到現在,說起來也有他的原因在,若要處罰武氏犯法子弟,就得先處置了他,我不舍啊!就只能苦了轄下百姓,可那些百姓也是視我為父母官的子民,我保不得兩全,置不得公正……」

  城門之下漸漸匯聚了許多百姓,紛紛仰頭看向城樓上的周延朝,便聽他高聲大呼,「今日,我周延朝以命,償還百姓諸年來的冤屈不甘,以命,償還大帥曾經交付的信任委託,以命,向爾等謝罪!」

  所有人甚至來不及驚呼,就見城頭上一蓬熱血飆上了天,復爾如雨滴般落下,顆顆砸在眾人臉上,而伴隨著最後的絕唱,「凌湙,我把隨州讓給你。」

  一柄帶著血漬的長劍,鏗鏘的掉落在凌湙的馬前,嗚鳴驚痛著其主的悲逝。

  凌湙定定的看著長劍,半晌沒出聲,只他身側有人聲響應,嗤聲反駁,「讓?我主用不著你讓,可真會給自己臉上貼金,自戕還要膈應人,呸!」

  「煩死,閉嘴,沒看主上不高興了?」又一聲音起。

  城門從內緩緩打開,一列親兵從內魚貫而出,轟聲跪地,「請荒原王入城!」

  內中圍觀的百姓見狀,也跟著一起跪了下來,伏地高聲,「請荒原王入城!」

  第二百三十七章

  凌湙沒有在隨州逗留。

  他先是派人紮緊了四門口, 用自己的兵力將原屬州府的丁衛全部替換,讓酉一帶人控制住了州將府, 殮了周延朝的屍體送回周府後,又令人將欲趁亂出城的部分武氏子盡數抓獲押入大牢。

  武景同上了并州城頭,帥府暫由武景瑟主理,隨州這邊凌湙並沒有像旁人猜測的那般,會直接收入自己的翼下,而是讓武濤出了頭,令麼雞攜武開道威懾,殷子霽輔佐協理一幹事務。

  既然武氏宗老一意要讓景同這一支繼續接任族長之位,凌湙便也不與他們客氣的, 令武濤行使族長之權,對於窩居在隨州欺行霸市,欺壓鄉里的部分武氏族人,行族規、用宗法。

  大戰在即,他並沒有分心與這些人磨纏的打算, 武濤年紀雖小, 可卻是帥府正枝嫡脈長孫, 他出面既能堵了那些老傢伙們的嘴, 也能令欲鬧事之徒少一分藉口來攀扯凌湙,更重要的是,可以鍛鍊武濤遇人待事的能力。

  凌湙不會因為他小, 而過分保護他,亂世危局裡的小孩子,沒有單純天真的時間, 尤其武濤身上擔負的責任和期許,若不早早入世打磨, 凌湙怕帥府真會陷入青黃不接之時,那是對武大帥給予的恩惠和幫扶,最大的失職和不孝。

  他以武景湙之名入荒原王冊誥,那便也有替帥府培養一任合格家主的責任,武景同性情已定,武濤卻還能塑造打磨,於是,在這時間緊迫的亂局裡,凌湙不錯時機的為他築基。

  本來用帥府里的文韜幕屬最佳,奈何那些人有一多半私心太重,又在大帥喪儀之前被凌湙弄進了牢里,武濤年紀這么小,若放在他們手上教導,凌湙不敢保證兩師徒會不會被他們趁機弄的離心離德,不如用自己人教導。

  他一片公心不懼指摘,倒讓殷子霽有些擔心,怕自己這邊過分干擾武濤的成長,到頭來卻吃力不落好,像許多史書記載的那樣,少帝長成誅殺相父之禍。

  凌湙沉默片刻,反倒笑了一聲,「若真有那一日,倒是印證了你我的教導之功,也未嘗不是欣慰之局?屆時便是身死,也定是含笑九泉的。」

  弄得武濤眼淚汪汪的跑來表真心,扒著他的腿發誓自己不會變成白眼狼,倒叫凌湙愕然失笑,兩師徒情分倒比往日更親了幾分。

  日後之事日後煩憂,起碼現在師徒情分不假,便是日後因勢利導師徒離心,那也是一場豪賭之下的應有之局,那麼多歷史攝政王或仲父都賭輸的局,他便輸了也不丟人,現在擔心純屬杞人憂天,連凌湙事後想起來,都覺得感慨。

  沒料自己也有一日,會走上類攝政王之路,還擾的從屬也一起跟著擔憂,他們就差沒把他結婚留後的目地明說了。

  凌湙能怎麼辦呢?

  只能揣著明白裝糊塗,總不能現在就發毒誓做聲明的告訴大傢伙,他不會結婚,不會有後。

  儘管這話從前說過,可那時候他不是小麼?人家都當他開玩笑,現在不好說,是因為局勢不允許他「無後」。

  無後等於無發展前途,對於講究開闢宗族頁,延綿世家傳承的古人來說,這就是一個無投資回報的項目,會讓來投效的人產生猶豫觀望之想,是以,凌湙後來便再也沒深刻解釋過,自己無意願結婚生子之事了。

  從武濤正式拜他為師後,有著叔父-叔爺等諸多稱謂的他,便起了好好培養他接班的意思,當然,這只是他自己擱在心裡的想法,沒與任何人提過。

  武濤坐在酉一的馬上,被牽著進入州將府,小小的孩童脊樑挺的筆直,在師傅鼓勵的目光下,絲毫不露怯的坐上了中堂正位,而正位中心的地上,或坐或站了一溜來告狀或申訴的武氏族人。

  凌湙沒有垂簾控場,見武濤面容板正,腰板筆直,沒在各宗老族長輩面前退縮後,便領了人離開,身邊甲一填了酉一的空缺,秋扎圖填了麼雞的空子,而薛維則暫代了殷子霽的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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