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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政方,虞家、觀家、江家,甚至包括神明審判所和……」

  「黑市還有【謊言之城】。」舒雁幫鴉九補上後面的話。

  鴉九:「這就代表著,趙存和陳商歸都有可能不可信。」

  舒雁:「那就確定他們可信。」

  鴉九有些沒明白舒雁話里的意思。

  舒雁慢條斯理的解釋,「你覺得,各大勢力里,最早叛變的人會是因為什麼原因?」

  鴉九:「金錢?權利?或者什麼不可拒絕的條件?」

  舒雁:「我估計也差不多,所以即便他們叛變也不要緊。只要找到能夠讓他們反水的條件即可。人心是最不能相信的存在,善良和忠誠也是。沒有什麼是不可以撼動的。」

  鴉九皺起眉,覺得舒雁說的這句話好像哪裡有些奇怪。

  舒雁給他講了一個故事,「我在平行世界這邊,念書的時候,曾經有一個老師對我很好。」

  鴉九還是第一次聽舒雁說從前,頓時心生好奇。

  舒雁的語氣也是難得沉靜且溫和,「也是個小老頭,很固執,但脾氣卻非常好,也很有耐心。當時班級里所有的學生,是所有,都覺得我一個垃圾堆里長大的孤兒,即便這裡是貧民窟,也不配和他們坐在一起念書。」

  「那時候財閥的學校里很流行一個段子,你聽說過沒有?」

  鴉九回憶了一下,還真想到一個,「冬天冷了,有的人會讓流浪貓進教室,就什麼冬天會遇見心軟的神嗎?」

  「嗯。就是那個段子。」舒雁點點頭,「因為資助人給我交學費了,再加上神明審判所的影響力,所以他們鬧得再厲害,也不能把我從學校里清理出去,所以他們模仿了那個段子。他們準備了一個項圈,給我的。」

  鴉九的呼吸停止了一瞬。他第一次感覺自己的想像力好像十分貧瘠,貧瘠到了甚至無法腦補舒雁的過去到底都經歷了些什麼。

  舒雁的語氣卻依然輕描淡寫,「然後他們扔掉了我的書桌和椅子 ,並且在教室最後面堆放清掃工具和垃圾桶的旁邊,用別人不要的紙盒和破布搭了一個窩。每天早晨都有人往裡扔一些壞掉的飯菜。」

  鴉九:「你,你沒反抗嗎?」

  舒雁看著他沒說話。

  鴉九:「那那個老師呢?你不是說那老頭是個很固執的人嗎?」

  舒雁點頭,「他真的很固執,所以一開始,他試圖庇護過我。」

  鴉九:「那後來呢?」

  舒雁笑了:「那個心軟的神的段子,就是他告訴其他學生的。」

  鴉九不敢相信,「為什麼?」

  舒雁:「因為他希望他的孩子能夠走出貧民窟。」

  那是舒雁在平行世界被徐家帶走接受忠誠洗腦的第二年,他碰巧在洗腦室外遇見了一個長相十分眼熟的青年。和他父親如出一轍的善良,對舒雁這樣年紀小的囚犯懷有毫無意義的同情心。

  但最後,這些善良只能傷人傷己。

  「鴉九,我從很小的時候,就明白一個道理,對於人類這種生物來說,任何一種感情都能變成利益交換的籌碼。往往,你覺得不能改變的,只是你覺得重要的。可有了更重要的存在,信仰也都是笑話。」

  「……」鴉九陷入了沉默,他不知道該怎麼反駁,卻又覺得舒雁這句話無法反駁。

  「那我們現在該怎麼辦呢?」鴉九語氣難得茫然。

  舒雁搖搖頭,「其實我也不知道。」

  原本他對這個世界只是有所猜測,想要探尋,不過是因為以軍方和五姓氏家為首的人對他的過度關注和期待,以及現實世界裡,五次三番給出預言的預言家,舒雁知道這些人都在尋找自己,所以想知道世界的秘密,讓未來談判的時候多一些籌碼。

  可萬萬沒想到,他知道的卻是太多了。

  以至於他原本的打算都顯得格外沒必要。

  就像是鴉九說的那樣,如果全世界都不可信了,那他報仇要找誰報仇?

  實驗室?

  出現叛徒的各大勢力?

  還是什麼都不管,只是單純的找上徐緩硯,要了他的命就結束一切?

  倒是鴉九想起來之前他們看的信,「那個神明不是給你留話了嗎?他叫你幹什麼?」

  提起這個,舒雁也是哭笑不得,「他叫我好好活下去。」

  按理說,神明留給傳承者的,就算不是什麼神秘的功法,也至少是什麼牛逼的詭異物吧!哪怕是什麼信仰,執念,都好,結果一句活下去,就像是鼓勵一樣。

  可也正是因此,舒雁反而從這麼簡單的一句話里,品到了久違的溫暖。

  鴉九也跟著嘆氣,「神明好歹叫你活下去,我這封信才是真的離譜。」

  舒雁看向他:「黑市第一任小老闆留下的?」

  鴉九點頭:「昂~」

  舒雁:「和你說什麼了?」

  鴉九疲憊:「就一行字兒,讓我聽你的。」

  舒雁差點被口水嗆到,「什麼?」

  鴉九順手把那張信紙拍在舒雁的臉上:「叫我聽你的。」

  舒雁:「他就不怕我不是什麼好人把你賣了嗎?」

  鴉九翻了個白眼:「估計是覺得你打不過吧!」

  打的確是打不過的。舒雁雖然覺得鴉九在胡說八道,但也確實無法反駁。

  兩人對視一眼,都覺得前途茫然,然後雙雙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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