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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然白天是個晴天,昨天夜裡卻淅淅瀝瀝下了半晚上的雨,上午校園中水泥路面上的積水雖然幹了,但花壇中的泥土依舊濕潤。

  刑厄在一片茂密灌木叢後方,看到霍序則的白色球鞋邊緣暈上了泥漬。

  霍序則是這所貴族高中里,刑厄見過最特別的人。

  刑厄知道霍序則的家世一定很好,學校里幾乎所有老師、同學都對霍序則和顏悅色,那些學校里無人敢惹的頂級圈層的少爺小姐也大多與霍序則交好相識。

  但霍序則很多時候,又似乎與那個圈層的人都不一樣。

  學校為了避免學生過度攀比,要求所有學生在校一律統一穿著校服。

  他們高中,春夏秋冬四季有三種校服款式以供學生穿著需求,但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學校那些大少爺、大小姐自有可以攀比的地方。

  那些人的秋冬季校服外套裡面,總是穿著動輒幾千上萬塊的名牌衣服,刑厄也是進入這所貴族高中以後,才第一次知道原來一件衣服,哪怕只是一件布料極少的背心,還能賣出四位數五位數的天價。

  而學生們穿的鞋子更是他們攀比的重災區。

  刑厄在高一面對校園暴力時毫不猶豫出手回擊,他有過一件印象很深的事。

  那群施暴者被他反擊得鼻青臉腫,「少爺們」要面子,打不過也不會四處逃竄,但當其中一個施暴者的鞋在打鬥過程中掉進了學生廁所的馬桶里,那人卻突然之間紅了眼。

  從那以後,刑厄觀察到,原來學校里,每個人都很寶貝自己的鞋。

  因為那些鞋或限量,或珍藏意義重大,那些被少爺小姐們穿在腳上的鞋就代表了他們在學校的身份地位。

  可明明與他們打成一片,處在同一個圈層中的霍序則卻不一樣。

  刑厄很早就注意過,霍序則的秋季、冬季校服外套裡面,永遠是夏季校服。他的鞋子,刑厄雖然不知道品牌,但霍序則換鞋的頻率也遠遠低於其他少爺小姐。

  就像那一天,霍序則潔白的球鞋沾染了泥濘,霍序則沒有大驚小怪,他小心翼翼避開灌木跨出花壇,先是在校服褲兜里找了找似乎想找可以擦拭鞋子的東西,但很可惜沒找到。

  刑厄看見霍序則蹙了下眉,面上極細微地閃過一絲懊惱,接著眉梢微微抬起,似有無奈,只能彎腰用手抹了下鞋子邊緣和同樣沾染上了泥漬的籃球。

  霍序則用手擦鞋和籃球的時候面上的神色毫不嫌棄,剛才面上飛快閃過的一絲懊惱也仿佛不曾存在。

  他甚至一邊擦,一邊調皮地拍拍籃球外側的牛皮,嘴裡嘀咕了句:「賭什麼氣嘛,看看肚子都氣大了。」

  霍序則在和一個籃球說話,散漫的語氣中又帶著點無奈。

  說不上是欺負不會「回嘴」的籃球,還是在……「哄」它?

  落在圍牆牆角的刑厄腳底仿佛生了根,釘在原地。

  霍序則擦完鞋和球原地蹦了兩下,習慣性抬手做了個投籃的姿勢,結果手中的籃球慣性脫手飛出,籃球不偏不倚被投進了垃圾桶里。

  霍序則好似愣了一秒,然後哭笑不得嘆了口氣。

  當霍序則走過去彎腰再次撿回垃圾桶里的籃球,他彎下腰,夏季校服下擺被拉起,露出一截少年勁瘦柔韌的腰身。

  隱在灌木後的刑厄不經意瞥見,喉結無意識上下滑了滑。

  而彎腰撿球的少年就在這時動作一頓,霍序則保持撿球的姿勢忽然扭過臉——

  望向刑厄所在牆角的方位。

  灌木花草掩護中的刑厄屏住呼吸,一動不敢動。

  遠處與霍序則一同打籃球的同學呼喊霍序則,霍序則回頭,高聲應了,頓了頓,他抱起球轉身跑了回去。

  暗處的刑厄這才從灌木陰影處走出。

  當他背著書包上樓,走到教學樓二樓的時候,刑厄忍不住從樓梯間窗口看了眼籃球場的方向,剛好看見霍序則將籃球扔給一名男同學,然後又重新往花壇方向回去的身影。

  二樓窗口的刑厄目光又不由自主下意識跟隨。

  刑厄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關注霍序則,又為什麼總是會下意識在學校的任何場所里搜尋霍序則的身影。

  刑厄只知道,他看見霍序則往花壇邊跑,他管不住自己的步子,重新下樓跟了過去。

  學校那裡的圍牆有漏洞,外人如果從那裡進來,監控拍不到,巡邏保衛也發現不了。

  刑厄有些擔心霍序則一個人往那邊去。

  然而,當刑厄下了教學樓遠遠跟上霍序則,卻看到霍序則用一件秋季校服外套從花壇里抱出了一隻髒兮兮的貓。

  貓很小,大概還是一隻小奶貓,但貓媽媽沒在附近,不知是被遺棄了,還是只是貓媽媽出門覓食將幼崽留在了「家」里。

  刑厄看見霍序則將髒兮兮的小貓包在校服外套中,動作很小心,小貓發出一聲微弱的「喵」叫。

  然後,他看見霍序則挑著眉梢,用一種一本正經十足熟識的語氣「責問」懷中根本不可能回話的小貓:「爪子上的血哪裡來的?你小子不會這么小就上房揭瓦把腿摔斷了吧?」

  後來,上午最後一節課的下課鈴響,高中生們從教學樓魚貫而出,校園裡到處人多了起來,確認霍序則無事的刑厄只能低頭快速離開。

  而那天半夜,刑厄在網吧兼職網管守夜,他躺在收銀台後面的鋼絲床上做了一個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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