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頁
「我小時候被綁架的時候，我爸還在開會。」謝岩隨意說起這件事，仿佛只是討論菜里要不要加鹽這種問題。
不止鍾娉十分詫異，連姜京韶也是一臉複雜地看向謝岩。
「後面我知道我爸那天發高燒了，但是有個緊急的收購會議不得不開。」謝岩倚在牆上，笑容淡然，「我長大之後，自己也發現這種無奈的事情太多了。」說完，他還似有若無地看了看鐘娉。
鍾娉連忙轉過頭迴避他的目光，碰巧手術室的門開了，醫生宣布：「手術很順利，預計病人明天就醒來了。」
於是謝岩揚揚下巴，示意姜京韶留下：「你在這陪一晚上，我就回公司了。」
鍾娉也覺得這是個好機會：「我讓傭人送點東西過來，我回去看看寶寶，明天爸醒了你就打電話給我。」
事情已經安排得明明白白了，姜京韶沒理由拒絕。
待倆人都走後，姜京韶才後知後覺地坐在謝國華的床邊，看著他臉上的皺紋宛如一條條記錄歲月的溝壑，深深地刻在了臉上。
他腦袋一片混沌，記不清自己要幹什麼，只是把手裡的保溫盒放在了床頭櫃。
平日裡，謝國華看見他不是勃然大怒就是橫眉冷對的。
這種安靜的氛圍，還從來沒有過。
姜京韶迷迷糊糊地想。
就像謝岩說的那樣，他從小在市井中長大，和謝國華理想中的兒子肯定南轅北轍。
只是……
姜京韶盯著謝國華的臉看，血緣的力量像是一條無端的細線，讓他在至親的面前紅了眼睛。
算了。
人還沒走呢，哭喪呢？
姜京韶又這樣安慰自己，伏在床邊睡了過去。
床上的男人眼睛睜開一條細細的縫，看到兒子毛茸茸的腦袋，忽而彎了彎嘴角。
門被緩緩推開，鍾娉是來給姜京韶送東西的，看到謝國華已經醒過去的同時，又看到這個滄桑的中年男人輕輕搖了搖頭。
她不便打擾這父子倆，給姜京韶蓋了張被子又退出去了。
翌日，姜京韶揉揉酸痛的脖子，又看到謝國華吊著水還沒醒的樣子。
他忽然清醒了一點，忽而覺得難為情。
姜京韶趕緊出去問醫生去了。
醫生跟著他一同回到了病床，結果剛一推開門就看到謝國華端著保溫盒，一個一個吃著已經變得冷硬的餃子。
姜京韶差點要爆粗口，又及時止住：「那餃子放一夜了，你別吃了，我給你去買早餐。」
謝國華頑固地表示：「我就想吃餃子。」
「我去外面給你買餃子，這個就算了。」姜京韶上前想要奪過他手裡的餃子，卻被後者硬生生地拍掉手。
醫生站一邊，也勸：「謝先生您才做完手術，最好不要吃這種太涼的東西，起碼加熱一下。」
姜京韶無語地看著他：「聽到沒？我去用微波爐給你加熱一下。」
「……」謝國華這才鬆開了保溫盒。
加熱完餃子，謝國華又接過來吃了起來。
姜京韶原本翹著二郎腿，意識到什麼又放了下來，和這個老頑固說話：「我早上才來，沒想到你醒得還挺快。」
謝國華也不揭穿他：「那你還挺早。」
「我想過了，孩子可以姓謝，但我的話就不改了。」姜京韶永遠記得是姜姨給了他一個家，即使他走過不少彎路，這個眉目慈善的老太太仍然不計前嫌地把他當作家人。
謝國華也鬆了口：「先這麼定，等他長大以後讓他自己選。」
姜京韶也默許。
「進公司的事，我可以先跟著瞅瞅，但至於能成啥樣就不知道了。」後一句話是姜京韶嘟囔著說出來的。
謝國華彆扭地說明：「只是讓你學習學習，不求你為我分憂，至少以後我不能護住小娉了，你還能懂點行。」
姜京韶：「……」
你這爸爸粉還真是盡職盡責。
倆人交流到這，竟然沒有起衝突。
這個場面還真是少見。
其他事的分歧是什麼，姜京韶也記不起來了，他像是一隻幼年暴風成長的雄鷹，但成長的路上必然缺失很多東西。
也許並不是分歧，而是小孩渴望愛的保護罩。
爭吵，既是怨恨又是愛的信號。
謝國華吃完最後一個餃子，突然道：「你和你媽媽一樣，一樣的熱烈和自由，所以我才會被你們吸引。」
姜京韶垂眸，眼皮卻輕輕顫抖。
謝國華的話很委婉，卻輕易打消了他的疑慮。
無需任何修飾，無需變成我期望的樣子，我愛你是因為你的本性，而不是這些所謂的附加條件。
「餃子挺好吃的，家裡還有嗎？」謝國華問他。
姜京韶渾濁的眸子一下子變得清澈透明，他極力壓抑上揚的嘴角，故意含糊道：「有吧，我回去看看。」
「嗯，多煮點餃子，過年過節的。」
「哦。」
「哦什麼？臭小子。」
姜京韶正要回嘴，抬頭看見鍾娉站在門口，笑盈盈地眨了眨眼睛，隨後沖他做了個封嘴的動作。
姜京韶無奈地挑了挑眉。
算了。
當兒子這種事，一回生二回熟，多忍一忍就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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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止鍾娉十分詫異，連姜京韶也是一臉複雜地看向謝岩。
「後面我知道我爸那天發高燒了，但是有個緊急的收購會議不得不開。」謝岩倚在牆上，笑容淡然，「我長大之後，自己也發現這種無奈的事情太多了。」說完，他還似有若無地看了看鐘娉。
鍾娉連忙轉過頭迴避他的目光，碰巧手術室的門開了，醫生宣布：「手術很順利，預計病人明天就醒來了。」
於是謝岩揚揚下巴，示意姜京韶留下：「你在這陪一晚上，我就回公司了。」
鍾娉也覺得這是個好機會：「我讓傭人送點東西過來，我回去看看寶寶，明天爸醒了你就打電話給我。」
事情已經安排得明明白白了，姜京韶沒理由拒絕。
待倆人都走後，姜京韶才後知後覺地坐在謝國華的床邊，看著他臉上的皺紋宛如一條條記錄歲月的溝壑，深深地刻在了臉上。
他腦袋一片混沌，記不清自己要幹什麼，只是把手裡的保溫盒放在了床頭櫃。
平日裡，謝國華看見他不是勃然大怒就是橫眉冷對的。
這種安靜的氛圍，還從來沒有過。
姜京韶迷迷糊糊地想。
就像謝岩說的那樣，他從小在市井中長大，和謝國華理想中的兒子肯定南轅北轍。
只是……
姜京韶盯著謝國華的臉看，血緣的力量像是一條無端的細線，讓他在至親的面前紅了眼睛。
算了。
人還沒走呢，哭喪呢？
姜京韶又這樣安慰自己，伏在床邊睡了過去。
床上的男人眼睛睜開一條細細的縫，看到兒子毛茸茸的腦袋，忽而彎了彎嘴角。
門被緩緩推開，鍾娉是來給姜京韶送東西的，看到謝國華已經醒過去的同時，又看到這個滄桑的中年男人輕輕搖了搖頭。
她不便打擾這父子倆，給姜京韶蓋了張被子又退出去了。
翌日，姜京韶揉揉酸痛的脖子，又看到謝國華吊著水還沒醒的樣子。
他忽然清醒了一點，忽而覺得難為情。
姜京韶趕緊出去問醫生去了。
醫生跟著他一同回到了病床，結果剛一推開門就看到謝國華端著保溫盒，一個一個吃著已經變得冷硬的餃子。
姜京韶差點要爆粗口，又及時止住：「那餃子放一夜了，你別吃了，我給你去買早餐。」
謝國華頑固地表示：「我就想吃餃子。」
「我去外面給你買餃子，這個就算了。」姜京韶上前想要奪過他手裡的餃子，卻被後者硬生生地拍掉手。
醫生站一邊，也勸：「謝先生您才做完手術，最好不要吃這種太涼的東西，起碼加熱一下。」
姜京韶無語地看著他：「聽到沒？我去用微波爐給你加熱一下。」
「……」謝國華這才鬆開了保溫盒。
加熱完餃子，謝國華又接過來吃了起來。
姜京韶原本翹著二郎腿，意識到什麼又放了下來，和這個老頑固說話：「我早上才來，沒想到你醒得還挺快。」
謝國華也不揭穿他：「那你還挺早。」
「我想過了，孩子可以姓謝，但我的話就不改了。」姜京韶永遠記得是姜姨給了他一個家，即使他走過不少彎路，這個眉目慈善的老太太仍然不計前嫌地把他當作家人。
謝國華也鬆了口：「先這麼定，等他長大以後讓他自己選。」
姜京韶也默許。
「進公司的事，我可以先跟著瞅瞅，但至於能成啥樣就不知道了。」後一句話是姜京韶嘟囔著說出來的。
謝國華彆扭地說明：「只是讓你學習學習，不求你為我分憂，至少以後我不能護住小娉了，你還能懂點行。」
姜京韶：「……」
你這爸爸粉還真是盡職盡責。
倆人交流到這，竟然沒有起衝突。
這個場面還真是少見。
其他事的分歧是什麼，姜京韶也記不起來了，他像是一隻幼年暴風成長的雄鷹，但成長的路上必然缺失很多東西。
也許並不是分歧，而是小孩渴望愛的保護罩。
爭吵，既是怨恨又是愛的信號。
謝國華吃完最後一個餃子，突然道：「你和你媽媽一樣，一樣的熱烈和自由，所以我才會被你們吸引。」
姜京韶垂眸，眼皮卻輕輕顫抖。
謝國華的話很委婉，卻輕易打消了他的疑慮。
無需任何修飾，無需變成我期望的樣子，我愛你是因為你的本性，而不是這些所謂的附加條件。
「餃子挺好吃的，家裡還有嗎？」謝國華問他。
姜京韶渾濁的眸子一下子變得清澈透明，他極力壓抑上揚的嘴角，故意含糊道：「有吧，我回去看看。」
「嗯，多煮點餃子，過年過節的。」
「哦。」
「哦什麼？臭小子。」
姜京韶正要回嘴，抬頭看見鍾娉站在門口，笑盈盈地眨了眨眼睛，隨後沖他做了個封嘴的動作。
姜京韶無奈地挑了挑眉。
算了。
當兒子這種事，一回生二回熟，多忍一忍就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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