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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親父子明算帳,我也是服了他們倆。一個認為自己足夠獨立,死活抹不開臉面借錢;另一個太在乎兒子感受,自以為能理解兒子的個人立場和經濟責任。殊不知兩個都是思想不成熟的傢伙!

  特別是顧安,顧軼走了他也不打聽打聽去哪了,還有六七天就要開學了,系裡的教/員們有個聚會,許教授打不通顧軼的電話,打了他的電話,問他顧軼是不是在他的研究所。

  彼時顧安正幫我和清予監督工人裝防盜門和智能鎖,聞言淡淡地說了一句:「不知道。」然後就乾脆利落地掛了。

  許教授大概又去問了顧笑,顧笑又問白永齡,兜兜轉轉,白永齡的電話又打到我這裡來了。

  我把手機給了清予,清予望了他爹一眼,也說不知道,說陪我搬離宿舍就沒見過他。

  白永齡是個面冷心軟的,關鍵時刻神思清明,直接問清予:「把你爸的電話號碼給我。」我猜顧軼藏顧安書信的事情她早就知道了。

  「我爸就在這裡,你有事直接問他吧。」清予的膽子不是一般大,直接把我的手機遞到了他爹手裡。

  「顧叔叔,顧軼去哪了你知道嗎?」白永齡恭敬有加地問。

  「不知道。」顧安的回答一成不變,面上也看不出任何焦急的神色,語氣相當輕鬆地問,「他不是一直都在學校職工宿舍嗎?」

  白永齡言辭迫切地道:「沒有,我剛打車去看了。門鎖了,打電話和微信語音給他,也沒有回覆。問學校領導,說他前天晚上發了一條信息給韓校長,就幾個字:對不起,突然想辭職旅遊。就沒了,微信頭像也改成了『再見』兩個字,細思極恐。我聽說阿源前幾天放出來了——就是下毒害龔銘允的蕭溯源從少教所出來了,會不會是被蕭溯源那個瘋子關起來了吧?」

  顧安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說出口的話仍是沒有半分動容:「不會的,兩年的管教還不夠,他還想再蹲幾年?」

  「但是顧軼他……」

  白永齡擔憂的話才起了個頭,就被顧安打斷了:「姑娘,作為他的前女友,你應該比我更了解他的脾性。他在惠大循規蹈矩當了這麼多年的老師、教授,從來沒有離開過惠城這個蝸牛殼大小的地方。這次辭職說不定是早就計劃好的,只是需要一個契機觸發他的決心而已,放棄自己這麼多年的辛苦耕耘突然辭職也是需要勇氣的。成年人的世界,偶爾放縱也是可以理解的。」

  白永齡長嘆:「放縱?顧叔叔,你是不是不知道他有抑鬱症?」

  顧安突然頓住了,訥訥地問:「抑鬱症,什麼抑鬱症?」

  白永齡笑了,很諷刺地笑:「原來顧叔叔不知道啊,也難怪,又不是親叔叔,所以不關心他很正常。三年前……顧玉龍的死,他特別內疚,總以為是自己沒有聽盛思嫻的話去接顧玉龍,害死了你唯一的兒子。就因為這個,他患抑鬱症了,卻不肯吃藥,覺得自己可以戰勝。呵,結果呢,原來叔叔你還有另外一個兒子苻清予……你瞞著他沒有告訴他,你不知道顧玉龍死了之後他都去哪了……」

  「他晚上就愛往酒吧夜店跑,什麼亂七八糟的男的都去認識,還非要介紹給顧笑。他不是顧玉龍,但是跟顧玉龍差不多了。顧叔叔,你知道我在說什麼嗎?他已經不是他了,如果不是龔銘允被下了毒需要他照顧,他可能早就不在這個世上了……如果叔叔知道他在哪,請一定要告訴我好嗎?」

  白永齡的話說完了,沒有得到顧安的任何回答,默默掛了電話。

  白天和黑夜倏忽交替,一輪殘月懸在窗外,像是被人狠狠咬了一大口的餅。

  晚飯過後,顧安站在空蕩蕩的沒有裝玻璃和圍欄的陽台邊上,一個人吞雲吐霧,徘徊似醉,一根接著一根,仿佛幾百年沒有嘗過菸癮的神仙。

  ——

  2月14日,大年初五,搬離教職工宿舍的第六天。

  早上,清予去陽台上收被子——昨晚他爹沒回自己的住宅,在木工搭隔斷放臨時工具的桌子上趴著睡著了。

  清予不是沒有去勸過,但是顧安就是固執地不願意進來,就是想在陽台上挨凍。

  我是搞不懂他什麼心態了,顧軼的電話不是打不通,是打通了沒人接,顧安也不打電話去問,看著好像一點也不著急,真是「皇帝不急太監急」。

  微信上,我也發了好幾條信息問顧軼在哪在做什麼之類的,全是已讀不回。

  漸漸地,我也不發了。

  兩個人的事,第三個人插手,多多少少是不適合的……

  「清予,今天你帶銘允去你舅舅那拜個年吧。」顧安坐在鋪了防塵布的沙發上裹著羽絨服擤鼻涕,聲音啞啞的。凍一晚上不感冒才有鬼呢。

  「嗯,等下吃了早飯就去……要不要現在下樓先去買個藥來吃吃吧?」清予提著水壺裡給他爹倒了一杯開水。

  顧安捂著保溫杯,吸吸鼻子:「不用,過兩天就好。」玩配音的就是不一樣,聲音啞了還是那麼好聽。

  清予默了默,低聲說:「爸,那要不你還是跟顧軼打個電話吧。」

  顧安滿不在乎地道:「打電話給他做什麼,閒著沒事幹嗎?這屋裡亂糟糟的不需要裝修不需要監工的嗎?」

  清予看了我一眼:「我們倆監督就可以了……」

  話說到一半,顧安眉頭緊蹙白了清予一眼,清予閉了嘴,顧安霍然站起身,捂著暖水壺又去陽台吹風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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