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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半日後。

  朔西營帳中,軍醫揩了揩汗,心有餘悸地感嘆著:「這刀傷兇險啊。」

  他替衛聽瀾包紮好了傷口,拿手指比劃了一下:「離心臟只差寸許,再偏一點兒就沒救了。得虧了小郎君命硬,居然還能撐幾個時辰……」

  衛臨風站在床邊沒說話,只垂眼看著弟弟身上的傷。

  帳外有腳步聲由遠及近,帳簾被人一把掀開,衛昭大步走了進來。

  軍醫正在拾掇藥箱,衛昭看帳中氣氛如常,提著的心才鬆了些,問:「死不了吧?」

  軍醫笑了笑:「老將軍放心,小郎君吉人天佑,命大呢。」

  衛昭這才踏實了,在床邊坐了下來:「我就說麼,這小子狗憎人嫌的,閻王也煩他。」

  嘴上這麼說,他還是拿起帕子,仔仔細細地替衛聽瀾擦臉。

  剛擦了幾下,衛聽瀾吃力地把眼睛睜開了。

  衛昭的手頓了頓,擦也不是,不擦也不是,兇巴巴地眯起了眼:「喲,裝睡唬你老子呢?」

  衛聽瀾的目光逐漸聚焦,啞著聲問:「九隅呢?」

  衛昭輕哼一聲扔下帕子:「沒聽說過,這裡只有你爹。」

  衛聽瀾一下子清醒了,也不顧胸口的傷,摸索著要起身。

  衛昭既不攔他,也不幫他,就這麼大刀金馬地坐在床邊,把他反覆打量。

  「爹……」衛臨風有些無奈,「阿瀾,你歇著別動,祝郎君在隔壁養傷,沒有大礙。」

  他想要伸手攙扶,卻被衛昭抬手攔住:「別管他,讓他自個兒挪。」

  衛聽瀾沒吭聲,艱難地扶著床下了地,鞋也沒穿,光著腳跌跌撞撞往外走。

  衛昭的眼神更加複雜,起身跟了上去。

  易鳴正在隔壁營帳照看祝予懷,衛聽瀾突然闖進來,把他嚇了一跳:「哎,你怎麼……」

  衛聽瀾瞥見榻上一動不動的人,煞白著臉撲了過去,抖著手去探祝予懷的脈搏和呼吸。

  易鳴看他這樣,心裡怪不是滋味的,勸道:「你別著急,軍醫說了,公子是用了一味強心的猛藥,體力透支過度,才會昏迷……你你你等一下!」

  衛聽瀾探完了脈,伸手要扒祝予懷的衣領,被易鳴眼明手快地截住了。

  「你差不多得了。」易鳴額角青筋直跳,「公子沒傷到要害,傷口才處理好,你別動手動腳的。」

  衛聽瀾不動了,只是眼中有淚水打轉:「那就好。」

  易鳴頓時凶不起來了,有些懊惱地鬆開了手:「行了行了,哭什麼!你要看傷就看吧……我出去打點水。」

  門口的衛昭立刻退遠了些,看著易鳴出帳走遠了,才重新上前,探頭往帳里看去。

  衛聽瀾正跪在榻前,一邊沒出息地吸著鼻子,一邊小心地摸了摸祝予懷纏著紗布的手。

  「哭了?」衛昭有些納悶,「這倆孩子什麼交情啊?」

  衛臨風硬著頭皮說:「咳……過命之交吧。」

  衛昭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再抬眼時,衛聽瀾攏住了祝予懷的手,捧到唇邊,親了親他的手指。

  衛昭轉回頭來,目光如炬地盯著自己的長子。

  「這個,」衛臨風艱難地說,「過命之交,就是這樣的……」

  在他說話的同時,衛聽瀾又俯下身去,紅著眼眶吻了吻祝予懷的唇角。

  「……」衛臨風編不下去了。

  第124章 舊帳

  衛昭餘光瞥見帳內,視線一頓,面上浮起不可置信的神情,連鬍鬚都小幅度地抖起來了,最後霍地轉身,大步流星地往營地中走。

  衛臨風直覺要糟,他爹這架勢,八成是去找趁手的傢伙了!

  「爹,爹……」衛臨風追了上去,看衛昭氣勢洶洶地抄起馬鞭,忙勸阻道,「阿瀾傷著呢!」

  「我看他傷得輕了!」衛昭怒而震聲,「在京城混了兩年,好的不學,學了這輕踐人的下流風氣,竟敢輕薄好人家的孩子!」

  衛臨風簡直有口難辯:「爹,不是您想的那樣,阿瀾拼了命地去瓦丹救人,那是動了真心的……」

  「我看不是真心,是貪花戀色的私心!你別替他描補,今日不把他修理明白,老子管他叫爹!」

  父子倆拉扯間,衛聽瀾也聽見了外頭的動靜,自己走出來了。衛昭一眼看到他,攥著馬鞭往地上一甩:「臭小子,你過來!」

  衛聽瀾知道自己受了傷跑不掉,只能慢吞吞地挪過去,識相地往下一跪,訕笑道:「爹……」

  衛昭拿馬鞭指著他:「別跟我嬉皮笑臉的,你自己說,你怎麼欺負別人的?」

  「沒欺負。」衛聽瀾覷著鞭子,鼓起勇氣道,「我屬意他,他也屬意我,我們是兩情相……」

  「還敢扯謊?」衛昭火冒三丈地打斷,「祝家的獨子,會放著滿京的世家貴女不要,甘願跟著你吃苦受罪?你對著水坑照照自己,你配嗎?」

  「我不配。」衛聽瀾接話接得順溜,「但您當年還是個伙頭兵時,死乞白賴地追求我娘,不也沒對著水坑自暴自棄嗎?正所謂虎父無犬子,九隅能傾心於我,多虧您教得好。」

  「你,我……」衛昭差點被他繞進去,「我跟你那是一回事嗎?!」

  衛聽瀾死皮賴臉道:「甭管是不是,九隅答應了跟我回家,您不能把他往外趕。」

  衛昭氣得退了半步,嘴唇哆嗦著說:「我不管你使了什麼手段把人騙回來,等祝郎君醒了,你就去磕頭道歉,從今往後,不許再糾纏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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