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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腳步慢慢變緩,伊駒放輕呼吸,看著藏在陰影處緩慢抬頭的Alpha。

  「真巧啊,學長。」

  伊駒忽然想開個玩笑:「你在逃課嗎?」

  坐在陰影里的Alpha陡然失笑,撐著身體站了起來,拍了拍手上的灰:「這麼巧你也逃課?」

  伊駒看著他,專注而純粹,帶著像面對新生物一樣的好奇:「有人在找你,今天晚上的話劇表演,你不去嗎?」

  「那個啊……有人善後。」

  居博海將手背在身後,避開伊駒的視線,看向花壇里的繡球花,試圖平復因為被突然找到而猛烈跳動的心臟。

  背在身後的手悄悄收緊,面上還是一副平靜的模樣。

  「學長。」伊駒問出了那個問題:「你是在躲我嗎。」

  如此篤定的話,居博海啞然失笑,手有些顫抖,這是想要他怎麼回答。

  他自己都不知道。

  居博海有些想跑,但腳底生根,根本離不開一步,一種猛烈的情緒在他心中起伏,隱隱知曉自己的命運的無措感,和自我厭棄的情緒交織在一起,讓他想低下頭,藏回陰影里。

  見他說不出話,伊駒問起另一個問題:「那天在酒吧,學長說了什麼啊?」

  「那天啊……」居博海喃喃道。

  那天他醉得厲害,但看到伊駒時十分清醒,清醒得讓他想吐。

  那天的白光撒在伊駒身上,將人照得格外潔白,即使待在魚龍混雜的酒吧,也像是應該被人敬仰、放置在頂層的皇冠……白雲、太陽、藍寶石……他找不到一個詞來形容。

  在那一刻,他的嘔吐欲和渴望達到頂峰,於是像所有藝術家一樣,他舉起酒杯,看著醉人葡萄色液體在燈光下變換色彩,對自己說:「再見。」

  那幅藏在自己臥室里的畫、那些夢裡反覆出現的記憶以及一切分辨不清的情感指向的人。

  逃避是件輕鬆的事。

  居博海從小就知道。

  當身上堆放了太多期待時,就應該逃避了。

  向下墮落是人的慣性,嘗到了下落的滋味時,他就開始分不清自己的情感了。

  有時候他想要就要,有時候他想要就丟……反覆無常,清醒地看著自己沉迷在幻覺中,直到火車衝出軌道,失控降臨的那天。

  而當居博海在畫中縱容了自己,現實中他就想要離開。

  如果再這樣下去,他可能就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成為情感的奴隸,成為像母親那樣的人。

  而一切失控的源頭找到了他,此時正像研究麻煩一樣看著他,通過比天空還藍的眼睛注視著他的靈魂,讓他無處可躲。

  「不會是在說再見吧?」

  他的心猛地下落,腦袋一片空白。

  而說出這話的人仍然抱以學術研究似的態度,一隻手撐著下巴,喃喃自語般說:「總覺得會像是學長說出來的話呢……」

  「你知道再見的意思嗎?」

  居博海愣了一下,苦笑道:「再也不見?」

  「不是。」伊駒搖搖頭,看著他:「是希望再次見面的意思。」

  回想起那天海浪聲里的話,伊駒靠近居博海,在僵硬的Alpha的注視下,輕輕地湊近,親了一下他的面頰。

  「是悲傷的味道。」

  伊駒看著他,認真觀察他的表情說:「要再說一次再見嗎。」

  「為什麼篤定我會這樣做?」

  居博海的表情消失,所有的笑容如海浪般退散,心臟跳動的聲響越來越大,幾乎讓他失聰。

  「因為這就是你啊。」伊駒想了想,回答不出具體形容,重複道:「因為這就是學長。」

  「啊……原來我這麼差勁啊。」

  居博海笑了起來,將手敷在胸口,感受著劇烈起伏的情緒,酸醋得疼痛:「有點不甘心呢。」

  「再等等吧。」

  他笑著對伊駒說:「我也想做點令人意料不到的事。」

  第86章

  伊駒沒搞懂他的意思,但居博海則說自己要回去繼續主持表演社話劇,於是兩人在禮堂門口分開。

  居博海被著急忙慌的工作人員拉著趕往後台,在離開前,他向伊駒招招手,比了個口型。

  待會記得看我。

  伊駒一字一句地記下,不明所以。

  他走進有些昏黑的禮堂,正想找人,沒想到一眼便看到陸固良幾人,太過明顯,因為陸固良臭著臉,而宿友炎則一臉冷漠,偏頭看向另一個方向,待在邊緣的的柏以善瑟瑟發抖,周圍人投來的視線猶如刀子。

  他看到伊駒,猶如看到救星,趕忙揮手示意。

  伊駒走了過去,穿過已經坐好的觀眾,在柏以善特意留下的位置坐下。

  位置正好位於陸固良和宿友炎中間,將兩個水火不容的人分割開。

  「你怎麼才來?我還以為你不打算來了,這個表演肯定很無聊。」

  「剛才去處理事情了。」

  另一邊宿友炎見縫插針:「是重要的事嗎?需要我幫忙嗎?」

  「還好,我已經解決了。」

  伊駒回想居博海說過的話,有些不解,但應該已經沒問題了吧。

  「下次找我。」陸固良示意自己很能幹,「我也要跟你一起。」

  「沒事啦。」

  「剛才我還以為表演會直接取消嘞。」

  柏以善探出頭說:「不過好像居學長已經回來了,我看到連樹被叫回後台,應該就快要開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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