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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其實沒人比夢悠更清楚,能摧毀心魔的只有他自己。

  兩種意義上的他自己,心魔本身,以及曾經與心魔一直對抗的仙丹。

  只要等風麟成長起來,殺掉自願獻身的心魔就好了。

  可天道不信,它已經太虛弱了,女媧後人也不願為他補充能量,好不容易抓住生的希望怎敢輕易放手。

  更何況,從外面回來的心魔分明與它不兼容,他的存在無異於是落進蚌殼裡的沙礫。

  夢悠看著天道派出殺手,不信的話,證明給它看就好了。

  只是他沒想到,那位殺手會心軟,為了心魔在連綿的追殺中放棄為世界獻身,夢悠為殺手和花玫灌輸了墜仙崖的用處。

  他不會給葉止過於美好的生活,那會讓葉止無法下定決心獻身,像花玫那樣。

  十五年獨身的崖下生活,是保護,也是禁錮。

  直到風麟錯落開原本的命線軌跡落入墜仙崖,直到兩人產生不一般的情感。

  可那不對,心魔怎麼可能和仙丹產生情感,它們應該永遠處於對立面才對!

  秘境中風麟為葉止自殘的模樣讓夢悠至今覺得膽寒,後面他逼葉止與風麟分開,也正是想測試葉止對於風麟的影響。

  得到的結果讓夢悠堅信,如果讓葉止死掉,那麼風麟本人絕對會一蹶不振自殺到底。

  那一刻,夢悠突然意識到,原來它們早已脫離棋局,是現實里活生生的人。

  就算斬斷與操控世界的聯繫,不走完命線的安排,世界依然會崩潰。

  怎麼辦呢?

  「葉止是個好孩子。」夢悠顫抖著身子盤坐。

  他腦海里浮現出當初與葉止在秘境中相處的點點滴滴,最後落到葉止得知真相後只希望天道能給他十天時間。

  「我想,和世界做個道別。這樣,就好像我不算白來過。」

  夢悠緩緩闔上眼,沉沉道:「是我對不起他。」

  世上最堅固的牢籠,永遠是以愛之名。

  ……

  那日妗吟正在花海里給花澆水,心臟處卻沒由來得開始劇烈抽痛。

  緊接著,熟悉的力量感再度充盈在她身體裡。

  隨著修為的節節攀升,她竟然一口氣突破元嬰期,直達煉虛,而原本屬於煉虛的雷劫也沒有出現。

  最讓妗吟感到不可思議的是,墜仙崖沒有對她產生攻擊。

  妗吟應該是要欣喜的,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但有力量就意味著她可以保護她的小葉子。

  可是心中恐慌隨著時間的推移愈發濃重。

  直到風麟帶來葉止的屍身。

  沒有想像中的激烈責問,妗吟平靜的甚至讓人以為她是不是瘋了。

  可她又那樣條例清晰的為葉止掘出一塊墓地,風麟用靈力包裹住葉止,將他與青玉劍一同放進棺木里,卻取下了葉止送給他的劍穗。

  兩人默契地沒有合上棺蓋,也沒有下葬,就那樣放在花海里。

  半晌。

  「你食言了。」

  當初風麟帶葉止離開玄凜宗時,曾信誓旦旦向妗吟保證過:他一定會死在葉止前面。

  可現在,葉止不僅先死,甚至是由風麟親手弒去。

  風麟垂眸,乾枯的嘴唇撕扯出一抹苦澀自嘲的弧度:「所以,錐心蝕骨之痛,已萬般加於我身。」

  妗吟默默,雙眼終究是顫顫巍巍合上,原先因為修為回歸的滿頭青絲在此刻盡數變白。

  被風吹起的白髮紛紛揚揚的恍若從前她撿到葉止的那場大雪。

  「你走罷。葉止說過,讓我不要恨你。但……現在的我,做不到。」

  從前盡數斷裂的傀儡線,在風麟走出玄凜宗的那一刻,再度死死纏繞上來。

  毫不猶豫拔掉心口與腦部的兩根,風麟不知是在跟誰說話:「走吧。」

  往後每年,妗吟總能在葉止忌日當天看見一同躺在棺木里的風麟。

  一躺就是一天一夜。

  離開後,傳進妗吟耳朵里的是越來越強盛的瘋子仙之名。

  大陸南某處客棧內。

  一說書人在台上唾沫橫飛地講述道:「……瘋子仙赤手空拳闖入那魔修老巢,為民除害,關鍵是,他將那魔修搜來的民脂民膏全部物歸原主。真真是百年難得一見的大好人呀!」

  「屁!」粗俗的罵聲與清脆的少女音調極為不符。

  讓周遭人好奇地順著二樓聲音方向看去,這不看不要緊,一看頓時被牢牢吸引目光。

  一張木桌上,端坐三人,一男兩女。

  正中間女人著絳紫色襦裙,團扇掩面,縱然這樣,她身上端莊穩重的氣質亦讓人覺得絕對是傾城之貌。

  左邊坐著的男人一襲黑衣,氣勢斐然,可眾人竟然都無法看清他的面容,好似一團濃濃的霧氣覆蓋在他臉上。

  剩下的女子身著鵝黃色衣裙,清新秀麗的臉上嬌媚橫目,手掌用力拍在欄杆上,還在不停輸出:「要我看,那個什麼勞子瘋子仙就是個廢物!是縮頭烏龜!連所愛之人都護不住,算什麼大英雄!」

  「定之。」尤箏尷尬扯扯林定之的衣裙,不好意思沖坐在一旁的風麟笑笑。

  樓下有瘋子仙仰慕者不滿反駁道:「你這小娃娃說什麼瞎話呢?從來沒人聽說過瘋子仙有什麼愛人,你該不是太喜歡瘋子仙又得不到發癔症了吧?!」

  林定之被這話弄得直犯噁心,冷笑著瞥一眼風麟:「你別叫,我說得是非真假,在有心人耳里最清楚不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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