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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春樓還記得那日自己第一次在北平登台,金公子來捧場,身旁就是跟的這位俊秀青年,原來是醫生,不免心生恭敬。

  站起身客氣拱手道:「您好,許醫生。」

  子春也揖了一禮:「陳老闆,您好。」

  商羽也起身,與兩人道:「既然許醫生來了,那我們移步花廳,比吃茶便等著吳媽的午飯。」

  陳春樓笑盈盈道:「悉聽尊便。」

  子春也說:「悉聽尊便。」

  商羽挑眉看他一眼,領著陳春樓往外走。

  子春這一路過來,打了一肚子腹稿,想著怎麼見面才不尷尬,卻不想對方卻是像什麼事都未發生過一樣。

  不過旋即一想,也許對商羽來說,那晚的事,也並無特別,畢竟從前也不是沒做過。

  他默默跟著兩人往花廳走。

  陳春樓看著很健談,邊走邊問:「金公子和許醫生是好友吧?」

  商羽輕笑:「嗯,算是。」

  子春心中愈發不爽,便道:「我與金公子少時相識,已經多年未見,這回他來京城,恰好碰上。」

  話雖沒錯,但聽在旁人耳中,便像是說兩人不過是多難未見的故人,如今不過是泛泛之交罷了。

  陳春樓當然也不在意,只道:「是啊,來了京城,多交幾個朋友,總是好的。」說著又對子春說道,「許醫生,你喜歡聽戲嗎?我眼下兩天演一場,你若是有興趣,回頭我讓人送幾張票與你。」

  子春笑道:「我不怎麼懂京戲。」頓了下,又補充一句,「不像金公子這麼風雅。」

  商羽斜睨向他,但沒說話。

  陳春樓聽出他的婉拒,笑呵呵道:「看許大夫是新派青年,是留過洋回來的吧?」

  「嗯。」

  「那不愛聽京戲也就不奇怪了。」

  子春輕笑道:「主要也是平日醫院太忙,聽得少。過陣子得了空,再去給陳老闆捧場。也學金公子陶冶情操。」

  陳春樓嘆息一聲:「說起來,我初來乍到北平,還多虧金公子捧場,為我買報紙版面宣傳,不然只怕唱不了幾場,戲院老闆見沒客人,就得將我趕走,哪能像現在這般每回戲院都能坐滿。」

  子春微微一愣,繼而又笑道:「說明金公子慧眼識珠。」

  陳春樓搖頭笑說:「還是金公子熱心腸,怕我來京城討不到生活。」

  商羽終於開口說話:「許醫生說得沒錯,我是覺得陳老闆戲好,才為您登報。」

  陳春樓沒再反駁,只是呵呵地笑。

  來到花廳,在圓桌坐好,一個小廝拎著茶水過來,給三人斟上。

  陳春樓似是想到什麼似的,斂了剛剛臉上的笑,浮上一片愁雲,雙手捧著茶盞摸索著片刻,低聲道:「金公子許醫生,你們對眼下局勢怎麼看?這北平城還能長久待下去嗎?」

  子春本來是對商羽一肚子怨念,聽到這話,心頭驀地一怔,不由自主看向商羽。

  商羽也對上他的視線,只是那雙琥珀色眸子,神情莫測。

  片刻後,他端起茶杯輕輕呷了口,才淡聲開口:「只怕日本野心不止東北,若是要南下,第一個遭殃的就是北平。」

  子春自然也正有此擔憂。

  他恨日本人,可他一介書生,又能做什麼?

  戰爭的硝煙一旦蔓延,他們這些小老百姓,稍有不慎,就會化為時代的一粒灰塵。

  思及此,他黯然地垂下眸子。

  商羽不動聲色瞧了他一眼,繼續說道:「這幾年好多角兒都去上海,陳老闆倒是可以考慮南下。上海畢竟有大片租界,日本人若真打下來,在上海倒是多點棲身之地。」

  陳春樓悵然嘆息一聲:「國破家亡,苟且偷生又有何意義?」

  三人一時都未說話。

  還是吳媽的聲音傳來:「金先生,今日買了鱖魚,是清蒸還是紅燒?」

  商羽回道:「清蒸。」頓了下,又補充一句,「買了排骨嗎?」

  「有的。」

  「那做一個排骨燒土豆。」

  子春聞言,忍不住朝他看了一眼。當年在金公館,直接最愛吃的就是排骨燒土豆。

  被這一打岔,花廳原本壓抑的氣氛,又稍稍緩和。陳春樓喝了口茶笑道:「如今這日子,能過一日是一日,今兒我得好好在金先生府上一飽口福之欲。」

  商羽輕笑:「嗯,難得家中來了兩位貴客,是得好好吃上一頓。」說著又看向子春,「上次許醫生來家裡,我不巧喝醉了,若是有得罪的地方,今日我好好與許醫生賠個不是。」

  他臉上似笑非笑,話里明顯有話,正是在說那日晚上的事。

  子春微微僵住,只是還未說話,陳春樓已經笑盈盈插嘴道:「我看金公子你想多了吧,要是你得罪了許醫生,今日怎可能上門?」

  「那也可能是來興師問罪的嘛!」商羽輕笑道,「許醫生,你是來興師問罪的嗎?」

  這個壞東西,明知道有外人在,自己不好與他爭論,便故意這樣說。

  子春木著臉道:「金公子想多了,你沒得罪過我。」

  「那就好。」

  第44章

  一頓午餐,賓主盡歡。

  或者說,陳春樓與商羽相談甚歡,子春卻是有些五味雜陳。

  完畢,陳春樓又飲完一盞茶,便與二人道別。

  子春正想著自己是不是也一道走了算了,商羽卻先開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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