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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明是我西域君主娶妻,該大肆操辦的是我西域!結果我們倒成了觀禮的了,倒讓中原與南坻出盡了風頭!」

  那迦將手從水中移出,微風一吹,冷的徹骨。

  可這份冷,與雪域的寒相比,倒是不值一提。

  隨後看了一眼滿臉不爽的人,抬手指了指跟在身後一眼望不見頭的貨船,平靜開口。

  「這就是將軍備了三十六船賀禮來此的理由?」

  阿坦勒回頭看了一眼江面上飄揚著的船帆,每一條船上都有昭冥司的人拿劍鎮守,頓時驕傲開口。

  「那是,不能讓他們將我西域比下去,這可是來自我西域三十六國的珍寶,聘禮不讓送,賀禮難道還不讓送?我們君主的排面當然要由我大漠的勇士來守!」

  那迦:「……」幹得真好。

  侯府內,葉昭榆穿著一件淺金色衣裙,袖擺與肩頭繡著大片大片的鎏金蓮紋,微風一吹,流光溢彩。

  她看著還在一箱一箱往府內抬的聘禮,微微咂舌。

  小謝公子莫不是把王庭都搬空了,已經抬了一天一夜,還不消停?

  他莫不是衝著三天三夜去的?

  隨後繞過假山流水,穿過幾簇洞門,來到一處雅致的庭院。

  隔著簌簌修竹看著背手站在窗前的人,杏眼一挑,抬腳走了過去。

  「小謝公子給了陛下多少好處,才能請動您親自來跑一趟?」

  黎宿回頭看著抱臂倚在門上,一臉好奇地看著她的女子,眼中扯出一抹笑來,朝她挑了挑眉。

  「你覺得是何好處?」

  「應該是,西域廣開門路,南坻從此可與西域互市通商,兩國互通有無,一起做強做大。」

  黎宿走到桌邊坐下,抬手倒了兩杯熱茶,自己端起一杯淺呷一口,看著她,輕嘖一聲。

  「你倒是了解他。」

  葉昭榆也走過去坐下,端起另一杯喝了一口,淺金色衣擺鋪了滿座,大氣恢宏,抬手搖了搖手中茶盞,笑意盈盈地看著她。

  「我和他可欠了陛下不少人情,陛下想要人家怎麼還?」

  黎宿看了一眼朝她眨著眼睛,故作姿態的人,輕笑一聲,隨後指節叩著桌案,鳳眸流轉,緩緩啟唇。

  「與西域一樣,並且三十年內,不可與我南坻挑起戰端。」

  葉昭榆靠坐在椅子上,眼中盈滿浩瀚威儀,掀起眼帘看著她,緩緩開口。

  「放心,本郡主愛好和平,非必要都是以理服人,陛下的要求完全可以接受,還能再贈你一條,我中原願與南坻通婚,結百世之好。」

  黎宿端著茶盞的動作一頓,抬眸看著她,目光幽深。

  「那我南坻的女子是嫁還是娶?」

  「看他們自己,嫁娶自由。」

  黎宿抬手將茶盞放在桌上,略帶威嚴的眉眼舒展,眼尾掃過悠然喝著茶的人,點了點頭。

  「可。」

  葉昭榆頓時大笑一聲,看著她,朗聲開口。

  「待我即位之後,詔書便會送去南坻。」

  黎宿點了點頭,看著脫去了所有天真率性,愈發持重端沉的女子,緩聲開口。

  「盛安,恭喜。」

  葉昭榆先是愣了一下,隨後彎唇笑了笑,拿起茶盞朝她舉了舉杯。

  「恭喜。」

  喜,她們都贏了。

  接下來的三天,黎州城內熱鬧非凡,處處張燈結彩,客從八方而來,將城中喜色添染。

  直至大婚前的傍晚,門口的唱和聲才停了下來。

  江山為聘,也不過如此。

  葉昭榆撐著下巴坐在窗前,身後巨大的屏風處掛著一件繁複無比的曳地婚服,流動的緞面上跳躍著莊重威嚴的金紋,衣袖與裙擺翩然展開,猶如火鳳欲飛九天,暗金流火徹夜燒灼。

  她嘆了一口氣,也不知道此時小謝公子在幹什麼。

  阿娘說,成婚前三日,新人不可相見。

  她已經有三天沒見過詰兔兔了。

  止夷山上,林濤翻湧,簌簌枯葉如千山墜雪飄灑而來。

  摩那婁詰與賀衍對坐在雲中看台,周圍暮色暗沉,只余幾縷光影透過雲層照來。

  賀衍看著匿在暮色中的身影,周身氣勢端沉從容,又帶著幾分漫不經心。

  他眼眸輕動,扯了扯蒼白的唇角,嘆息一聲。

  「我這輩子算無遺策,未曾有過後悔,苟延殘喘至今,謀得天下大局,總覺得未曾對不起誰,可如今想來,獨獨對不起你。」

  四周草樹雲煙,寒潮湧動,將他的嘆息散在風中。

  摩那婁詰琉璃色的眼眸輕輕動了動,看著桌案上的棋局,長指捻著一枚棋子落下,輕聲開口。

  「善弈者謀勢,不善者謀子,世間的安樂都是從最離亂的戰火中孕育出的,無人能夠倖免。

  大爭之世,強則強,弱則亡,她若不爭,死的便是她自己,您為她與侯府謀了半生,才換來如今的生途,對得起任何人。」

  他若站在他的位置上,他也會那般做。

  自己都站在刀尖上了,我還管旁人痛與不痛?

  泛濫的同情只會害了自己,想從死地往上爬,就得不顧一切。

  賀衍看著不起一絲波瀾的人,搖頭笑了笑。

  「你倒是不在意。」

  「結局未有遺憾,再糾結下去不過徒添煩惱罷了,只是……」

  「只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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