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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聲音雖然冷靜,可是只有他自已知道,他那一刻的心情是如何的飛揚。

  身後半響沒有動靜,他勒住了韁繩之後,後面的人沒有坐穩撲了過來,他連忙伸手拉住以免她摔下馬車去。

  她緊緊地抱住了他的胳膊,下巴撞到了他的肩頭。

  記憶中的幽香鑽進了他的鼻尖,讓他恍惚之間心跳如擂。身體也不知道改如何動作了。

  “宣……宣韶?”她瞪大了眼睛遲疑的喚道。聲音就在他的耳側。

  他緩緩轉頭,鼻尖幾乎能碰上她的。兩人對視了片刻,她才反應過來,立即坐直了身子,隔開的兩人之間的距離。

  不知怎麼的他有些悵然若失。

  她長高了不少,身上穿了一件粉色的衣裙。柔美嬌俏。因為經過了剛剛的驚險,額頭上有汗,臉頰上也染了紅暈,墨玉般的眸子清

  靈透徹。正眨也不眨的注視著他。

  他不由自主的撇開了眼,暗自打量了一下她身上有沒有可能有受傷之處。

  “有沒有受傷?”

  她看著他搖了搖頭,他還想再問,卻突然感覺到自己手臂一疼。驚訝的低頭,正好看見她纖細雪白的手指從他手臂上離開。

  “疼不疼?”她小聲問道。

  他有些呆愣地搖頭。

  她一臉失望道:“果然是做夢,宣韶早就死在南疆了,在我眼前的……是妖孽!改明兒我去寺里求一道符。一定要將這妖孽收了。

  ”

  他頓時哭笑不得:“我不疼是因為你的力道太小了。”

  她眼波橫斜:“你力道大,你扇自己一巴掌試試!你扇給我看我就信你不是妖孽!”

  他卻是被她的眼神看得心跳漏了一拍,熱度從耳根處蔓延了上來。

  回過神來之後才發現是被她捉弄了,心裡卻無法產生半點惱意。

  她總是能做出讓他意外的事情。

  現在他已經記不起來是什麼時候開始將她放在心裡的了,第一次意識到這件事情的時候是她找他調查沈惟的事情的時候。

  當聽她說沈家有意向王家提親的時候他的呼吸停頓了一刻,一種從未體會過的悶痛從心口處蔓延,讓他的身體有片刻的麻木。所以

  他只是定定的注視她,沒有回應她請求他幫忙打探沈惟的事情。

  她也看著他,兩人就這麼對視著。氣氛有些滯凝。

  “若是你為難的話……”她半垂著眸子,掩飾著自己的無措。

  這種眼神讓他不忍,於是他應了一聲“好。”

  “謝謝你,宣韶。”她看著他勉強一笑。

  他點了點頭:“後日我來的時候會給你消息。”

  轉身過身去的那一刻,卻還是忍不住聽從自己的內心,問了一句:“你,願意嗎?”

  問完那句話之後他緊張得差點控制不住自己的呼吸。

  “宣公子,這種事情怎麼是我能做主的?我……我與那沈公子素未謀面,哪裡來的願不願意?而且傳聞還那麼可怕……我……我躲

  還來不及吧?”她苦笑著道。

  她不願意……

  他這麼想著。原本有些黯淡的眸子立即亮了起來。心中有一句話想要脫口而出:那若是我呢?你願意與否?

  也就是那一瞬,他突然明白了自己的心意。

  他不想她嫁給別人。甚至一想到有這種可能都讓他無法忍受。

  這時候她將自己送給她的那一柄匕首從袖口間拿了出來,他有些愣怔的看著她,不知道她為何會在這個時候將它拿出來。

  他想起來上次馬驚的時候她誤以為她是襲擊之人,也曾將匕首拿出來過。那這四年裡這把匕首是不是片刻也不曾離了她的身?

  “宣韶,這柄匕首你是送給我了嗎?”她看著他的眼睛亮亮的。

  他似是被什麼蠱惑了一般的點了點頭。

  她展顏一笑,露出兩個梨渦,這個笑容讓他有些晃神。“我會好好收著的。”

  說這句話的時候,她的笑容是羞澀的,眼神卻是帶著些試探和急切,像是想要表達什麼。

  他突然間明白了什麼,心中的那一份悸動就要化成一股衝動破繭而出。讓他努力了許久才將這份衝動壓制下來,心中的喜悅卻是沒

  有辦法忽視。

  “你……等我。”他看著她,認真道。

  這是他的一句承諾,他不知道她能不能聽明白。

  她看著他笑,笑容一如既往的溫柔明媚:“好,我等你。”

  那一刻,他相信她是明白他的暗示的。

  從王家出來之後,他繞著皇城跑了兩圈才將心情平復起來。人也冷靜了下來。

  冷靜下來之後他也慢慢的意識到了她對他的態度似乎變化的有些不同尋常。不過他並不想知道原因。

  小時候,他跟隨父母住在北境,有一次他母親從鄰居的一個賣藝的老婦人那裡學到了一個能將手中的絹花變成真花的障眼法。

  他的父親被母親騙了,願賭服輸乖乖的扛著掃帚去打掃庭院。

  當時他十分好奇父親怎麼會被那種小伎倆騙到,明明連他也能輕易就看出破綻來。

  父親招手叫了他過去,十分自得的笑道:“小子你記住了。別人若是騙你你一定要往死里整他,讓他後悔自己在這世上活過。不過

  若是你喜歡的女人騙你,那你就得學會裝傻。就算她端了碗毒藥走過來跟你說那是蜂蜜,你也得喝的心甘情願。並拐著彎兒夸一誇她的

  廚藝。若是不能做到這一點,你還是別喜歡了。”

  年幼的他自然是不理解他爹那怪異的言行。

  可是現在,他並不在乎她利用她,至少她願意。

  他想明白了之後,沈惟是不是真的有問題就不在他考慮的範圍之內了。因為無論如何,他喜歡的女人都只能做他的妻子。

  之後他便去找了蔣太醫,蔣太醫是他父親的至交好友。幾乎是看著他長大的,雖為師徒,實際上情同父子。

  蔣太醫的醫術向來劍走偏鋒,卻被同樣不喜歡按牌里出牌的先皇所賞識,因此在當今太后面前他也是極有臉面的。

  說服蔣太醫並不難,蔣太醫對太后的性子很是了解,所以最終他說服了太后。

  當得太后將她招進宮去,並最終決定為他們賜婚的時候,他終於放了心。

  那一晚他去了祠堂。給父親磕頭並上了三炷香。

  除了告訴父親他已經找到了自己願意與之相守下半生的人以外,還謝謝他教會他的那些讓他在今後的人生中受益匪淺的東西。

  感覺到懷中的人呼吸的頻率變了,宣韶低頭,正對上一雙還帶著睡意的茫然眼眸。

  雖是似醒非醒,在見他低頭看過去的時候還是沖他一笑,帶著白日裡絕不會出現的傻愣神態。

  宣韶撫了撫她的臉頰:“還早,再睡會兒?”

  三娘掩著嘴小小的打了一個哈欠,半睜著眼睛在他胸口靠了好一會兒才醒了過來:“相公你什麼時候醒了?”

  “剛醒。”宣韶將下巴擱在她的頭頂上,柔聲道。

  於是她不滿地咬著他的衣襟嘟囔道:“大清早的不睡覺瞎琢磨什麼呢?還把我吵醒了!”

  “……”

  對於這種毫不講理的指控。宣韶早已經學會了沉默的接受。

  他幾乎從來不試著跟妻子講道理。特別是在她明擺著不講道理的時候。

  可是不理她她也不滿,於是他的小腿被她踢了踢

  “餵。你剛剛在想什麼?”

  宣韶對上她好奇的眸子,嘴角微彎,將她的頭輕輕摁到自己的懷裡低聲:“昨晚又被你罵禽獸,睡不著,想了一早上我到底是不是

  在你十歲的時候看上你的。”

  三娘正在掙扎撲騰的動作一頓,然後忍不住“噗哧”一笑,索性將頭埋到了他頸子旁:“那你想起來了沒有?禽獸?”

  宣韶抱著她,微微偏了偏頭,想躲開那種麻癢的感覺:“嗯,想起來了。”

  三娘掙扎出來他的懷抱,興致勃勃地看著他,眼含期盼。

  “那時候的你……長相普普通通,雖然喜歡對人笑,那笑容卻是帶著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冷淡。”宣韶緩緩道。

  三娘聽到這裡,十分不滿的輕哼了一聲。

  “不過……我還是忍不住想要保護你。”他低頭在她眉心一吻,表情溫柔。

  懷裡的人卻依舊斜睨著他,語氣不滿:“長相普普通通?嗯?”

  他忍著笑:“嗯,說太快用錯詞了,是長得像天仙。”

  三娘轉怒為喜,撲上去給了他一個熱情的吻。

  “相公,再要個宣四四吧?”她將手伸到他衣服下面耍流氓,一邊呢喃著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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