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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隋辛馳說:「我前天回來的。」

  小跳抬起頭看了一眼隋辛馳,他說我和晏山在討論愛情,一下子使話題的內涵拔高了。小跳從來都直呼他們的姓名,或許因為他想要塑造成熟的形象,為此不惜使用愛情這個他根本不懂的詞彙。尤其在隋辛馳的面前,他知道老野說他像隋辛馳,而他覺得像隋辛馳是件不錯的事,這個冷靜自製的大人。

  隋辛馳被逗笑了,他當然明白小跳不會懂愛情,但他不戳破小跳,他看著晏山問:「那你們討論出來什麼了?」

  晏山也笑:「這是個深奧的問題,很難討論出來什麼結果。」

  小跳說:「其實你們大人也不明白,晏山竟然說互相喜歡但是不能在一起。」

  老野出來讓小跳回去上課,小跳抱著畫板回畫室去了,晏山看著小跳的背影,摸了摸鼻尖,說:「你小時候也像他這麼沉穩嗎?假裝小大人。」

  隋辛馳說:「大概吧,我不知道怎樣才算沉穩。但我小時候其實闖過不少禍,有次冰球比賽贏了,有人不滿意來找茬,罵人很髒,甚至侮辱了我父母,我一拳過去把那人打得鼻血直流,我媽第一次非常嚴肅地批評我,後來我沒再幹過打人的事。」

  晏山想想他小時候闖下過的禍,相比把人打出鼻血也不算什麼,他說:「你媽有你這樣的兒子應該很省心。」

  「我媽只是願意讓自己省心。」隋辛馳說,「你來找童米蘭?」

  「她同意讓我拍一部關於她的紀錄片,不容易,我成天在她身邊轉,終於攻破了她的心房。」

  「你堅持不懈的精神不得不讓我佩服,童米蘭是一個不容易被說服的人。」

  「她其實很願意訴說她的故事,讓別人能夠理解她,理解她們,沒有比鏡頭更好的方式。」晏山說,「你怎麼晚回來這麼久?」

  他們不約而同一起向店裡走,隋辛馳的鼻尖被風吹得有些紅了,晏山在說話,想的卻是隋辛馳會不會感冒,他真是有種微微的喘不過氣的感覺,心臟到腳跟的這一片都又酸又漲,太大事不妙。晏山突然覺得能夠回答小跳,他明白愛情,愛情是下雨時的思念,會想到他是否帶了傘,晏山現在有著同樣的心情。他愛上隋辛馳了嗎?他希望來一場雨佐證,但雨季還未來臨。

  隋辛馳去了一趟泰國,幫童米蘭詢問手術的事宜,隋辛馳在泰國有幾個朋友,其中一個朋友認識跨性別者。童米蘭最初不想出國做手術,畢竟沒有安全感,但上半身的手術在國內做得不算成功,後遺症頗多,她決定還是去泰國,存了那麼久的錢,為的就是徹底擺脫男性特徵的這一天,隋辛馳多方聯繫,才在泰國找到值得信任的朋友,他在泰國待了半個月,幫童米蘭確定好醫院和醫生。

  隋辛馳接了一杯水,看得出他很渴,喝得急,喝完用舌頭舔走了嘴唇餘下的水珠。晏山盯著隋辛馳的喉結,說:「對了,我在跟著老野學習書法。」

  隋辛馳說:「之前沒聽你說過你對學書法感興趣。」

  「我確實不感興趣。」

  隋辛馳好像哽住了,半天沒有接話,晏山覺得隋辛馳這是無措了,看他這樣的反應很好玩,晏山忍住沒有笑,說:「上個月你男朋友來找過我,我們聊了一會兒天。」

  聊天的說法太文明,準確說應淮那天是被氣走的,而且被氣得不輕,晏山喜歡看他吃癟,一直就還記得他氣急敗壞地把煙扔到地上,狠命用腳跺著,他闖紅燈過馬路,幾輛車被迫急剎車,狂摁喇叭,看得出那些司機氣炸了。晏山沒想過制止應淮,他感覺場面非常滑稽,應淮走路的姿勢也滑稽,反正應淮不會讓自己出事。

  隋辛馳皺了眉頭,他不喜歡晏山用「你男朋友」的說辭,可以說排斥,所以他不說話。

  「他一定跟你說過了對不對,或許還說我是個惡毒的人,他怎麼罵我的?那天他的精神狀況看起來不好,感覺他的小腿快比我的胳膊還細了,有點恐怖啊。隋辛馳你根本不是他的精神支柱,即使你在他身邊,他還是那麼糟糕,說不定你離開他他還能故作堅強一些。」

  「他找你的時候剛出院,下次要是見到他你別理他了,也不要單獨跟他在一起。」

  「你是擔心我還是擔心他?」

  「我發現你有很狡猾的一面。」隋辛馳笑了,「我還能是擔心誰。」

  隋辛馳想起在病房見到應淮的那天,他非常地焦躁,問隋辛馳和晏山都在古城幹了些什麼,他說你是不是已經幹過了晏山,我能想像到你們抱在一起的醜惡樣子,你愛上了他,你肯定愛上了他,他用身體勾引了你,我真想把他的眼珠子摳出來,嘴巴也縫起來,我真的敢這麼做你信不信。應淮想摔東西,但身邊沒有能給他摔的東西,他就緊緊抓住床單,他說他不放過晏山。

  隋辛馳很少感到恐懼,應淮從前拿著刀在他面前晃他也不恐懼,但那天他非常害怕,怕到手指止不住顫動,他想吸菸,可是病房裡不允許吸,他就咬住了嘴唇,咬得很重。他遺憾自己不是瘋子,不然他可以說你不能不放過晏山,不然我把你的眼珠子也摳出來,他不瘋狂,所以說不出來如此殘暴的話。

  他發不了瘋,可他很生氣地看著應淮,說:「你不要靠近晏山,他出事我也不能放過你,真的,你給我離他遠一點,他沒有纏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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