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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不解:「為什麼這麼問?」

  傅方旬不回答,只追問:「是嗎?」

  「我和你哥哥的關係,」裴青夾帶心虛,臉上卻認真,「很正常。」

  儘管傅方旬常年在國外居住,但出於成年人最基本的道德底線,他還是做不到將兩人的關係說得過於直白。

  畢竟站在他面前的,只是一個初中學生。

  對方看著他,沒再發問。

  裴青輕咳一聲,通過寒暄,轉移話題:「你爸爸媽媽呢?」

  「一個在國外,還有一個……」傅方旬收回視線,目光投向遠處聚集的人群,頓了頓,「人群里最像狗的那個就是。」

  他看的地方,正是裴青方才看過的地方。

  在不遠處,只有方才他便覺得殷切過頭的那位中年男人,表現得最為激動,一路走來,口若懸河,之中想必包含不少恭維話,若不是外人還在,只怕腰也會彎下去。

  描述十分貼切。

  能叫他一下子對號入座。

  裴青躊躇道:「叔叔對傅應鐘這麼……和顏悅色嗎?」

  這該不會是爹在給兒子當兒子吧?

  「沒辦法。」傅方旬本來被寒風吹得微眯了眼,聽見這話,並未過多觸動,只懶懶地抬起眼皮,「有求於人。」

  豪門家事,總是複雜的。

  裴青不再多問,岔開話題:「你還有一個哥哥呢?」

  「傅方州?」

  裴青嗯了一聲。

  「他沒來參加葬禮。」傅方旬回答得很快。

  初中生比他想像中的,坦誠得多。

  不知道是心眼太多,還是太少。

  「他的親爺爺去世了。」裴青問,「他不來參加葬禮嗎?」

  興許是兩人方才的對話實在太過大膽,他不經思考,便將心中所想脫口而出。

  直到說完,才察覺到不妥。

  想收回,也已經來不及了。

  好在對方並未從中計較。

  「他如果不是這個性格。」傅方旬說,「也不會有我出生的機會。」

  裴青不解:「你們中間……不還隔了一個傅應鐘嗎?」

  「傅應鐘的父母早死了。」

  話音剛落,裴青呆在原地。

  「他的父母死的時候,我還沒有出生。我和他之間,只不過是有同一個爺爺的關係。不過……」

  隔著飄雪,他看向遠處,那座新建的墓碑上,凌亂地擠滿了鮮花。

  然後他回過頭來,看向裴青:「這個爺爺,現在也死了。」

  ……

  告別傅方旬,趁著人流稀少,裴青來到墓碑前,撥開碑上的積雪,將懷裡抱著的花,小心翼翼地擺在上方。

  回到車上,裴青脫下外套,給傅應鐘發了條消息。

  裴青:什麼時候忙完?

  回復到得很快。

  大少爺:現在就可以

  裴青一怔,當即想解釋自己不是在故意催促。

  但大少爺的下一條消息已經來了。

  大少爺:你在哪兒?

  將「車上」兩個字發出去,沒等十分鐘,前車門便被敲響。

  把神色不安的司機叫退,男人一上車,寒風被跟著帶入一瞬,但很快,被灼熱的氣息取代。

  西裝外套扔在角落。

  裴青推拒掉不安分的動作,小聲問:「有人來嗎?」

  「沒有。」

  腰上的手掌,按得更重。

  脖頸上,昨晚留下的牙印又隱隱發熱。

  「你看了嗎?」裴青不滿,「就說沒人。」

  傅應鐘低笑一聲:「誰敢跟?」

  好自大。

  心中腹誹著,但裴青沒敢罵出口。

  因為他知道這是實話。

  他壓著聲音:「你小點聲。」

  「我們在談戀愛。」大少爺不帶感情講話時,總帶著點嘲諷意味,「又不是在偷情。」

  「還不是因為關注你的人……」

  裴青後頭的話,被一個吻堵了個嚴實,再開口時,他被親得迷迷濛蒙的,後三個字,說得極為飄忽。

  他訥訥地,抬眼看人:「太多了。」

  「關注你的人很少嗎?」傅應鐘笑,「姐姐。」

  他嘴笨地乾瞪眼好一會兒,才羞憤道:「別這麼叫我。」

  又醞釀片刻,他輕聲喊:「傅應鐘。」

  大少爺應聲時,他往前靠,在萬籟俱靜時,抱住對方。

  兩個人緊貼在一起,格外親密。

  傅應鐘沒說話。

  只是順著這個動作,將送到手裡的腰摟得更緊。

  裴青看不見他的表情,接著問:「你現在難過嗎?」

  「怎麼了?」男人終於回應。

  「就是……」裴青鬆了手,面對面,看著對方,組織言語,「你今天……需不需要有人來安慰你?」

  傅應鐘靜了好一會兒。

  繼而,挑眉問:「你要把我甩了?」

  裴青:「……」

  太欠揍了。

  太煞風景了。

  虧他還替傅應鐘傷心難過好一會兒,甚至差點哭了。

  「大少爺。」他僵笑,「您有人類的感情嗎?」

  他嘴裡諷刺的大少爺反而得寸進尺:「沒有的話,你要教我嗎?」

  裴青沒回答,默了片刻,還是問:「傅應鐘,你聽懂了對不對?」

  這次,回答來得很快。

  傅應鐘像是笑了,他認真說:「裴青,我不傷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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