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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忍受著魂魄灼燒的疼痛,執拗地一遍又一遍重複。

  「三魂入線,天地做媒!

  「燃我殘魄,祭我余壽!

  「牽他來此,至死方休!」

  有一條無色無形的線穿透輪迴路,直直落在沈長清眉心。

  「找到…你……了……師…」

  沒能說完,眼前一黑,顏華池整個人直接昏死過去。

  有人吹滅了蠟燭,然後將他抱起。

  「你怎麼就這麼瘋」,那人聲音很是無奈又很是寵溺,「跟誰學的這般不要命?」

  沈長清食指輕輕點在徒弟額頭,「還這樣不管不顧,為師脾氣再好,也要生氣了……」

  有一人悄然站在他身後,拍了拍他的肩膀,「長清……你……」

  「嗯,沒事了」,沈長清轉過頭,看著顏柏榆,「勞你多費心,讓阿山把我的傘送過來,給他養養魂。」

  「你……」

  「別問了」,沈長清把懷裡小孩遞過去,「沒時間解釋……」

  顏柏榆到底是點了點頭,「什麼時候能回來?」

  沈長清身影慢慢虛化,「萬物回春,第一場春雨來時。」

  顏柏榆目送沈長清離開,心裡的石頭總算落了地,他抱著自家師侄,回去的路上忍不住彎了嘴角。

  他呵呵笑著,把人安置在偏殿,然後又一頭扎進繁忙的政務中。

  顏華池醒了,呆愣愣看著頭頂的油紙傘。

  「啪」一聲那傘收了,從後面露出一張小小的臭臉。

  「主人本來沒事,結果你先把自己玩死了」,阿山把傘摔進顏華池懷裡,「你是成心要氣死主人!」

  「誰的餿主意招魂虧他想得出來!」阿山眼睛好像要噴火,「為什麼不直接問我!主人有沒有事,我能不知道嗎?!」

  顏華池空洞的目光慢慢回神,深深吸了一口氣。

  ——他來過。

  空氣里有菩提子香,也有他常熏的那種烏木沉香。

  「喂,我說話你聽見了嗎」,阿山推推顏華池胳膊,「你別再亂來了,不然等主人回來,我一定告狀!」

  「咕」,一隻白鴿忽然落在床頭,「小山子說的對,本特使大人就在這看著你。」

  確定沈長清沒事,顏華池放鬆下來,眉頭微皺,「看著?他的意思?」

  「咕!對!就是……禁……那個……禁……」

  「禁閉」,阿山提醒了一句。

  「哦,對!禁閉!」白鴿用翅膀叉腰,「主人讓你醒了就立刻回國師府,不許再踏出一步,等著他回來收拾你!」

  「是嗎?」顏華池臉上無一絲懼色,反而還帶著一絲期待和興奮,「我等著。」

  白鴿和阿山對視一眼——小主人怎麼顛顛的?又犯病了?

  永安十六年,桃花始盛開。

  天空飄起小雨,顏華池撐著那油紙傘,沒驚擾任何人,趁著夜色溜出國師府。

  護城河邊,波光嶙峋,花朝節剛過,河裡飄了些花燈。

  那人白髮青衣,手捻菩提,自鬼門踏出。

  首先入眼的便是撐著一把破破爛爛舊傘的小徒弟。

  「等我多久了?」沈長清有些好笑,「魂養好了」

  顏華池雙手圈住沈長清脖子,紅了眼眶。

  他現在一句話也不想說,只想接吻!

  「你低頭!」

  小徒弟的語氣有些凶,沈長清無奈輕笑,「那你站穩點,然後別抿唇……」

  說完,沈長清一手扣住徒弟腰肢,一手扶著他後腦勺。

  紙傘落地,花花綠綠的河燈映著兩人的臉。

  這一吻很久才作罷,灼熱的氣息噴灑在兩人臉側,沈長清用手揉著徒弟的腦袋,輕聲,「為師讓你禁足,你禁到京外來了?嗯?」

  顏華池臉頰微紅,然後伸出食指撓了撓沈長清下巴,「這不是方便師父收拾徒兒嗎?」

  沈長清有一瞬失神,然後紅了耳根。

  顏華池趁機將沈長清推倒在地,餓狼似的扒他衣裳。

  沈長清始終帶著笑意,任由徒弟施為。

  反倒是顏華池,又濕漉了眼睛,委委屈屈看著沈長清,好像被扒的是他才對。

  「怎麼了?」沈長清抬手用大拇指抹去徒弟眼尾濕潤,「怎麼又哭了……」

  顏華池一口咬上去,含糊不清道,「您就不能主動點,別總讓我求您……」

  沈長清沉默了一會,然後嘆息著抽回被咬住的手指,「好……為師會改的……」

  沈長清手指下移,摸到徒弟的腰帶,臉越來越紅,拉著衣帶的手都有點顫抖。

  耳邊是靜謐的水流,是彼此的心跳。

  是受了太多傷,好不容易得來的補償,是珍視之人的「坦誠相見」,他們緊緊相擁不肯分離。

  沈長清摟住徒弟的腰,溫柔而憐惜,沒有上一次故意為之的瘋狂,有的只是愛和珍視。

  假如此間竟沒有月亮,那麼沈長清便是僅存的人間溫柔。

  雨本來就只有一絲絲,如今已是徹底停了。

  沒有星光,但那些花燈的光芒卻讓氣氛更加美妙起來。

  變幻不定的光斑印在他們軀體之上,一如很多年以前,那代表苦難的黑色海洋被人吸納,於是他眼底終於第一次有了光。

  萬道金光穿透黑海,驅散絕望帶來新生。

  那時候沈長清也是這樣吻住他,那時候沈長清也說了這幾乎一模一樣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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