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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對於那些剛進宮的答應貴人們來說,宛如天塌下來了一般——

  沒誰想進來就守寡。

  一時,整個紫禁城好像泡在了眼淚中一般,到處淒悽慘慘,哭哭啼啼。

  整個年節,過了也好像沒過一樣。

  宴席上,皇上不曾來,皇后和太后略略坐了坐,也都回了去,只餘下她們面面相覷。

  皇上是真的不行了。

  隆冬過後,皇上點了幾個輔政大臣輔佐顒琰理政,就再也撐不住的躺了下去。

  一躺,就好像這麼多年一直支撐他的精氣神全都被抽了走,整日混混沌沌,昏睡的日子一日比一日長。

  尋常飯菜也進不得口,全靠著參湯和湯藥吊著一口氣。

  太后娘娘來看過,母子倆在屋內說了許久的話,許是將很多疙瘩都說了開。

  總之臨走前,太后雖依舊傷心,亦帶著幾分釋然。

  而後,皇上清醒的那些時辰便一個一個宣了後宮的舊人過來。

  說一說話,看一看人,瞧一瞧——

  他被惡魂遮了眼的時候,究竟錯過了哪些。

  他的身子經不住吵鬧了。

  所以進進出出的,沒誰敢在養心殿裡面哭,總是強撐著笑臉。

  皇上精神不錯的話,能陪著說幾句話就說幾句話,若是皇上精神萎靡,便就坐在一旁安靜的陪著。

  什麼恨啊愛啊寵啊,都在這生死面前,沒了意思。

  誰都來了,容嬪沒來。

  魏嬿婉要去請,卻瞧床鋪上的帝王淡淡擺了擺手,「罷了,她不願來就隨她。」

  他的表情是少見的寧靜溫和,就這麼平靜的看著虛空許久。

  久到魏嬿婉以為他又睡了去,才聽見皇上輕輕道,「朕第一次看見你穿著皇后的吉服時,就好像看見了孝賢她就站在朕面前,現在瞧久了,才發現,你和她終歸是不一樣的。」

  魏嬿婉不知說什麼。

  那黑氣禁錮了她們的一生,也同樣禁錮了皇上——

  不管是前生還是今世,他總是皺著眉頭,暴躁,厭倦到了極致的樣子。

  他本不該如此,他本該是最閃耀的帝王。

  魏嬿婉只能低聲安慰道:「一樣不一樣都不是要緊的事,孝賢皇后去的早,臣妾本就應了她要陪皇上久一些。」

  皇上挪了挪腦袋,去看她,「你說話總是讓朕歡喜,朕——朕知道朕的時日怕是不多了。」

  他頓了頓,忽然笑了笑,「你可願一直陪著朕?」

  站在魏嬿婉身後的春嬋便是一顫,卻聽見魏嬿婉平和的應了,「臣妾願意。」

  她這樣幾乎沒有考慮過般的爽快應答,倒讓皇上愣了許久,最終,還是化作了輕輕的搖頭。

  「罷了。」

  他昏黃的眼裡帶著星星點點的笑意,「孝賢皇后還在下面等著朕,若是瞧著朕將你帶了下去,怕是要生好大的氣了。」

  魏嬿婉眨了眨眼,眼底酸澀難忍,「皇上……」

  皇上亦笑著看她,一如當年初見時,他看她的模樣。

  他說:「魏嬿婉,你做的很好。」

  真的很好。

  真的,為她自己爭出了一幅好門第,也將他的孩子都養的很好。

  他說:「顒琰是個仁厚的性子,很多事情他做不得,你也不好做,朕便替你做乾淨。」

  延禧宮,空了。

  海庶人和恪庶人,容珮都悄無聲息的沒了。

  他是帝王,想要取誰的命,實在太簡單,簡單到只需要開個口,便可毫無痕跡的做掉個乾淨——

  這是他的無情。

  他也留下了溫情。

  婉嬪晉婉妃,慶妃晉慶貴妃,玫妃晉玫貴妃,伺候過他的,能晉一級的就都晉了一級。

  就好像一個個,一件件的將她們餘下的人生給安置好。

  接下來,他再不見旁人,只挪去了長春宮——

  次年正月初三,皇上駕崩,諡號為「法天隆運至誠先覺體元立極敷文奮武孝慈神聖純皇帝」,廟號高宗,史稱清高宗。

  顒琰登基,號「嘉慶」,尊魏嬿婉為皇太后。

  因著太皇太后仍住著慈寧宮,且一旁的壽康宮也要容納先皇留下的妃嬪。

  魏嬿婉便挑了東北處的寧壽宮。

  清淨。

  原本白蕊姬也與她一道住著,只是才住了幾個月,永琪便請了旨,將白蕊姬接去了大理,說是那處暖和,玫娘娘也怕冷,最適合她養老。

  永琪本也想請了魏嬿婉一道去,卻被皇上給截了住,洋洋灑灑丟了封信回去。

  「誰家額娘誰養,你休想搶了朕的額娘去!」

  白蕊姬去了之後,的確住的舒服,便不肯放棄,以七天一封信的速度不斷寫信來誘著魏嬿婉前往大理。

  魏嬿婉瞧著兒子一日黑過一日的臉,忍不住笑了又笑,便回了封安撫了幾句白蕊姬,只說去的時候通知她。

  倒不是她不心動,只是政局尚且不穩,她若離京,卻是讓皇帝心神不寧,倒也是不好。

  先皇離世,很多東西都解了禁。

  圓明園的春雨舒和館不再封閉,「舒妃」也依規矩下了葬。

  納福也從小城出來,進了京,在城東開了個書廬,勢要做京城第一藏書家。

  小十四和小十六,也被皇上賜下了新的身份和名字,擁有了自由的未來。

  再後來呀,七公主璟昭和拉旺多爾濟這對冤家也成了親,九公主璟妘嫁給了札蘭泰,都沒有離開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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