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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長者垂眸,而後搖搖頭,長嘆一聲道:“也罷。當年先皇給了我一顆碧庭丹,這顆神丹是先皇獨有之物,可以召喚千軍萬馬,其形不滅,其效不退。這神丹放在人體內,不能保人長生,但能保人不老。”

  長者動了動喉結,接著說道:“先皇臨終前得知真相,曾讓我帶著它剷除□□。可我……可我懦弱,自知勢單力薄而未敢一試。我自知沒有資格得到它,也不想讓有心人得到它,便把它送了一個救過我的姑娘服用。只有得到這先皇遺物,我說出當年實情之後,才能有人信服。也唯有用這碧庭丹,才能召喚千軍萬馬。只是……”

  “只是什麼?”蘇淮皺眉,問道。

  “只是若是取出這神丹,那姑娘便會患上惡疾,雖不致死,卻會終身疼痛難熬,生不如死。”

  說罷,長者朝蘇淮跪了下來:“我求你,還是別傷害那姑娘吧,我自知罪孽深重,我願赴宮中替你說出當年實情——即便無人肯信,我也願意一試,到時候我不會說出你的存在,我願意替你去死。這些年,我自毀容貌,隱居山林,躲著宮中之人,這暗無天日的日子與死無異。我差點病死路邊那天,只有那姑娘願意幫我,給我請了郎中,才讓我得以苟且偷生。我求你,別傷害那姑娘。”

  見長者哭得傷心,蘇淮冷聲一笑,拂袖而去。臨行,他轉頭問道:“你可是送了那姑娘一方曇紋絲帕?”

  長者拼命搖著頭:“我求你,別傷害那姑娘……”

  蘇淮不語,一個躍身,絕塵而去。

  蘇淮收回記憶,看向眼前的何溪。只見她正雙手環抱,趴在案上呼呼睡著。她尖巧的下巴深深抵進胳膊里,臉蛋被襯得小小圓圓的。

  月光淡淡灑在她長長的睫毛上,又映著她紅撲撲地小臉。

  蘇淮走近了些,想著自己的身世,和母親死時的絕望眼神,向她抬起了一隻手。

  他內力深厚,只要稍作發功,就能將她腹中的神丹取出。

  此刻的他面容沉靜,目色陰沉,仿佛要將一切吞噬。

  正要發功,卻見何溪咯吱咯吱一咬牙,流了一灘口水。這模樣,如孩子一般,可愛得緊。蘇淮停下動作,不由地伸出手來替她抹了抹口水。

  朦朧中,何溪只道是北喬在身邊,迷迷糊糊地開口道:“北喬啊,過來,我想和你說點事。你還記得那個紅衣服的美女嗎?”

  蘇淮眸子一暖,不由地淺淺一笑。

  何溪接著說道:“你說是我好看,還是她好看呀?還有還有,咱們現在這個時代,通房丫頭,是不是肯定同過房呀?”

  蘇淮一怔,沒想到,她連夢裡,都還在為自己吃醋。

  他神色轉而落寞起來。他收起手掌,靜靜看著何溪,心裡忽生一種前所未有的感覺。

  自母親去世,他便輾轉得知了自己的身世。他一直想為母親報仇,一直想剷除仇家。他表面紈絝放蕩,實則是為避免人懷疑,暗中養精蓄銳,發展勢力。他苦練武功,經營權謀,只為有朝一日能找到仇家把柄,將其一舉端平。

  他也曾為此,已經利用過何溪一次……

  何溪前身還在的時候,他無意中發現何溪身上帶的曇紋帕,料定何溪與所尋之人有瓜葛,便有意接近,並假意相愛。

  後來,他手下一股勢力按捺不住,未經他允許,便殺了仇家一個家兵。一時間,蘇淮引起仇家高度懷疑。仇家抓了蘇淮手下,想將蘇淮身份問出。所幸蘇淮處處留疑,未告訴手下真實身份。故而,仇家只問出蘇淮下落,未問出身份。

  仇家派人去殺蘇淮之時,蘇淮正與何溪前身在一起。仇家朝房中放出能殺人不見血的毒鏢,何溪前身發現,替蘇淮擋下毒鏢。

  仇家以為中鏢的是蘇淮,這才放鬆警惕。

  何溪前身早已得知蘇淮真實身份,只是因為愛蘇淮,故而沒有挑明。她知曉毒鏢次日發作,為防父母懷疑蘇淮,便在次日佯裝自殺,黯然離世。

  離世前,她知道蘇淮要報仇,不會娶自己,但她一直等蘇淮真心愛上自己。所以,為了躲過別家的求親,她跟父母說自己喜歡的是看中自己家財的管家兒子鍾澳,她知道父母不會同意她嫁給鍾澳,所以這樣說,以便推辭不嫁。

  死的那天,她也假託是為鍾澳而死,以免父母找蘇淮麻煩。

  想到這些,蘇淮伸出手來,輕輕撫摸何溪光滑的臉頰。對於這些,蘇淮都心知肚明。可家仇當前,這些又算得了什麼呢?

  這次鬥雞相遇後,蘇淮與何溪的一次次重逢,也是他有意為之。他得知何溪死而復生並且失憶,便再度接近何溪,只為借何溪找到“高人”下落。

  直到昨日,沒通過何溪,他的手下也終於打探到了“高人”下落……

  然而兜兜轉轉,他卻還是要回到何溪身邊,利用她身體裡的神丹來報仇。

  是的,他一定要報仇。

  當年仇家害他母親一家滿門抄斬,母親得以倖存,後來,卻終還是被仇家所害。這仇,如何能放下?

  可看著眼前的何溪,他第一次心慈手軟,下不去手。

  “蘇淮,”他告訴自己,“你要報仇,你一定要報仇。”說著,他抬起手來,想發功取出她體內的神丹,卻終還是停在原地。

  看著她美麗的容顏,此刻的他,只想上前去淺吻一口。

  這是什麼感覺呢?

  自母親死後,他心中除了仇恨,便再沒有過其他感覺。

  他恨孟寒彧接近何溪,他以為,只是因為擔心孟寒彧搶先一步得到“高人”下落,現在看來……

  看著自己第一次如此顫抖的雙手,他終是將手放了下來。

  心裡,一個聲音告訴他。如果說之前的一切只是利用,那麼,至少從現在開始,已經不是了。

  想到何溪若是會身患重病,他心裡隱隱作痛,若是如此,他寧願自己可以替她受苦。他不但不想傷害她,他還想保護她,一生,一世。

  收起不知殺過多少人的手,他抬起如神仙般清冷俊美的容顏,做了一個新的決定。

  須臾,只聽何溪又夢囈起來:“北喬,你說呀,現在這個時代,是不是通房丫頭,都得同房呀?我對這個概念似懂非懂……”

  蘇淮微微一笑,伸出頎長白皙的手指又替她抹了抹口水,輕聲道:“是,但蘇淮和嬌兒沒有,他還要把自己留給心愛的人。”

  聽了他的聲音,又感覺到嘴角的動靜,何溪一個激靈清醒過來。見了眼前的蘇淮。何溪一怔,慌亂地說道:“啊?我睡了多久啊?你一直都在嗎?我剛剛都說了什麼啊?”

  見她羞紅了臉的樣子,蘇淮只覺她更為可愛,他湊近了些,輕輕攬過她的頭,在她耳畔說道:“你問我,通房丫頭是不是都得同房。”

  何溪見他果真都聽到了,一時間又羞又惱:“你幹嘛偷看我睡覺?”

  蘇淮挑起劍眉,邪魅一笑:“你知道什麼是同房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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