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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長吉冷眼旁觀,演,接著演,欲揚先抑耍弄人的手段罷了!

  「明日我便不能再來看你了。」元祥也不需要長吉的回應,徑直往下說道:「我要隨常節使去尋我家大都督了,你好好養傷。」

  「……」長吉胸口起伏了一陣。

  同他炫耀常節使要去見他家大都督了是嗎!

  長吉正準備借一句不乏誇大成分的「據我所知,這段時日我家郎君與常節使朝夕相處相談甚歡」來開啟這場誅心對戰,然而下一刻,卻見元祥已經起了身。

  「我便不打攪你養傷了,你早些將傷養好,等我哪日回來,請你喝酒,給你補一場慶功宴!」

  長吉好似一隻鬥雞剛梗起脖子,張開膀子要戰鬥,卻突然撲了個空。

  元祥走了幾步,又回頭補一句:「走了啊!你好好養傷!」

  「……」長吉的神情逐漸驚惑呆滯。

  「終於是捨得醒了。」魏叔易感慨著從外面走進來,在床邊站定,見長吉神情,不由問:「怎麼了?哪裡不適?」

  長吉幾分怔怔地道:「屬下本以為崔元祥會趁機羞辱耍弄屬下……卻不料,他此次竟不曾有分毫耍弄之意。」

  魏叔易彎下身,輕拍了拍下屬的肩,道:「你原以為他會耍弄於你,他卻不曾耍弄於你,偏與你所想背道而馳,這又何嘗不是另一種更加高明的耍弄呢?」

  長吉嘴角一陣抽搐:「……」

  魏叔易笑了起來,也不再多做打趣,讓人為長吉煎藥備飯,詢問起長吉的傷勢情況。

  末了,滿臉寫著心事重重的長吉問:「郎君若果真覺得屬下有功,那能不能答應屬下一個請求?」

  魏叔易拿無不應允的語氣道:「只管說來。」

  長吉神情鄭重:「郎君能否爭口氣,努力在常節使身邊占下一席之地,好讓屬下來日在崔元祥面前不至於太過抬不起頭來?」

  「……」魏叔易沉默了一下。

  古有為人父母者望子成龍,今有為人下屬者望主得寵。

  一時間,魏叔易竟有些分不清究竟是誰在為誰做事。

  視線落在長吉無法動彈的左臂之上,魏叔易到底是近乎縱容地點了頭:「盡力而為。」

  他與長吉雖說同傷在左臂,但他是箭傷,而長吉是刀傷,刀刃傷斷大臂筋骨,就連手指也斷了兩根,昏迷時已是命懸一線。

  這份護主恩情,讓長吉很有恃傷而驕的資本。

  「那郎君趕緊去吧。」

  面對長吉這突如其來的催促,魏叔易困惑地抬眉。

  長吉人不能動,眼神里卻透出迫切來:「常節使不是要走了嗎,郎君抓緊去送行啊!」

  「……」魏叔易微微笑著應了聲「好」,轉身往外走去。

  「郎君記得更衣!」長吉的聲音從背後傳來:「淺色更襯郎君!」

  在深色衣袍這塊兒,那位崔大都督已居於統治者的地位,郎君不能丟失自己的優勢!

  長吉努力目送著自家郎君的背影,眼底滿含著的希冀之色穿透空氣,仿佛有了實形,濃烈到讓魏叔易頗感壓力。

  魏叔易也的確去為常歲寧送了行。

  送行者很多,包括薛服程副使等人。

  「這個年節,魏相便安心留在靈州養傷。」常歲寧與魏叔易說罷,不忘叮囑薛服等人一句:「魏相便勞煩諸位多加照拂了。」

  薛服等人應下,江台保證道:「常節使只管放心,末將定將魏相養得白白胖胖!」

  大家聞言都笑了起來,常歲寧也不禁莞爾,看向神情幾分無奈的魏叔易。

  見她看來,魏叔易眼底也浮現一絲笑意,叮囑她路上當心,並遞去一隻圓形木匣,道:「除夕時帶在身上,只當討個吉利。」

  再有十日便有除夕,常歲寧今年的除夕,註定要在行軍途中度過了。

  與此同時,一場令天下譁然的驚天巨變,已在無聲醞釀之中,即將呼嘯席捲而來。

  而這場風暴的源頭,遠在朝廷與帝王意料之外。

  此時,天子與朝廷乃至各方勢力,無不將目光皆著眼於山南西道,那場幾乎傾盡了朝廷所有的緊要戰事之上。

  朝廷與山南西道之戰,目下正處於膠著之中。

  另一邊,肖旻在嶺南道則是處處受阻。

  嶺南道地闊州多,面對肖旻這位新任嶺南道節度使,諸州多有搪塞乃至反抗之舉。

  嶺南之地聚集著不少部落勢力,他們本就不服朝廷管教,對當朝天子不滿已久。面對持節而來的肖旻,他們甚至宣稱肖旻所持天子任命的密旨是偽造的,根本不承認肖旻的身份,並由此發動了激烈的兵事反抗。

  肖旻嘗試用盡一切緩和手段來解決問題,卻屢試屢敗。不得已之下,唯有以暴制暴,兵力折損五千餘,才勉強平定三州。

  如今入主桂州一帶的肖旻意識到不能再這樣消耗下去。

  同時他也看清楚了一個事實,那便是能否平息嶺南道諸州之反心,根本不在於他這個新任節度使怎麼做——他持天子令而來,便是最大的原罪。

  一是因此地的人心與民心使然,二是因榮王府的勢力已經滲入了嶺南道,據肖旻所知,嶺南道有不少人已暗中歸順榮王府。

  這些時日,除了戰場上的兇險之外,肖旻也曾遇到過幾場來勢洶洶的暗殺,他疑心與榮王府有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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