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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著舉棋不定的好友,駱觀臨竟莫名覺得常歲寧相當適合,成則成,不成則套上麻袋直接扛走,根本沒得選,倒是免去了抉擇之苦。

  王岳對好友的險惡用心一無所知,仍在思量著越王之事,又斟酌道:「不過觀臨你久居官場,對越王應當更多些了解,可否同我說一說各處待其人是何看法?」

  話音剛落,忽聽房門被叩響了一聲,王岳立刻問:「菜來了?」

  駱觀臨:「……」是收菜的來了。

  渾然不知自己就是一盤菜的王岳眼瞧著包間的門被推開,走進來的卻不是酒樓夥計——

  一名身穿淺青繡祥雲紗袍,膚色白皙而身形高挑的少年負手走了進來,未開口先露出笑意:「先生稍候,酒菜隨後便到。」

  聽出這不加掩飾的少女音色,王岳又是一愣,下意識地轉頭看向駱觀臨,只見駱觀臨與那少女視線交匯之際,並無陌生意外之色——

  王岳一怔後,笑著問好友:「這是令愛?」

  駱觀臨:「?」

  他可沒這福氣!

  隨著少女身後的房門被人從外面合上,王岳已默認了這個事實,笑著站起身來:「……一眨眼都長這麼大了!想當年還不過只是個三四歲的娃娃!」

  說著,不禁埋怨好友:「……觀臨,你何時竟將孩子也接來了江都?且信上也沒提半字,倒叫我這做世叔的連個見面禮都沒能備下!」

  且江都此地,是孩子該來的地方嗎?他自己成日戴張面具遮掩身份也就罷了,瞧把孩子逼的,都不敢做女兒家打扮!

  駱觀臨在忍無可忍和對好友的愧疚之間瘋狂搖擺,選擇暫時閉上眼睛:「……望山,她並非溪兒。」

  王岳頓時困惑,不是他大賢侄女,那還能是誰?

  來人很快給了他答案。

  王岳視線中只見那氣質分外利落的少女與他抬手,含笑道:「刺史府常歲寧,見過王先生。」

  王岳困惑的表情頓時出現一道極大的裂縫,形如天地塌陷——

  誰?

  常歲寧?!

  他幾乎是下意識地看向旁側的駱觀臨,帶著百口莫辯的惶恐——不是他招來的!

  是,他是很可疑,他在信中得知了好友死裡逃生的秘密,又特意定在今日午時再相見……但當真不是他告的密啊!

  他豈會是那等賣友求榮之人呢!

  慌亂中,王岳匆匆擋在緩緩站起身的好友身前,邊急聲道:「觀臨,此事蹊蹺,但你聽我解釋……」

  「……你不必解釋。」駱觀臨按住好友一隻手臂,上前一步,看向常歲寧:「常刺史是隨我一同過來的。」

  王岳急亂的情緒登時遭到冰封,整個人如一尊冰雕,近乎僵硬地轉頭看著駱觀臨:「……什麼?」

  駱觀臨語氣複雜:「望山,我如今……在江都刺史府中,為常刺史做事。」

  聞得此言,王岳這尊冰雕逐漸迸裂碎開。

  【在刺史府中,為常刺史做事】——很簡單的一句話,但此刻之於王岳,卻比他家中老母親炸的那又干又硬、存了一年還沒吃完、已然發了霉的年貨丸子,還要更加難以嚼動消化。

  好不容易把碎了一地的思索能力拼湊回來,王岳腦中出現的第一個想法便是——好友是不是被脅迫了?

  他無聲抓住駱觀臨的手臂,以眼神做出詢問。

  當下駱觀臨卻只能違心替常歲寧說盡好話:「……望山,從一開始就是常刺史救下了我,並替我偽造出自焚身亡的假象,替我改換身份,留我在刺史府內。」

  常歲寧適時露出善良的笑容。

  王岳只能僵硬地擠出笑容回應,而後繼續端著這僵硬的笑臉,問好友:「如此大事……你在信上怎也不曾提及呢?」

  駱觀臨:「沒來得及細說。」

  王岳笑容愈發僵硬,寫信這種事,還有「沒來得及」一說?怎麼著,他是寫信的時候毛筆著火了?還是刀架脖子上了?

  假的,全是假的!

  顯然,他才是被「賣」的那一個!

  且「賣」他的同時,還要防著他!

  駱觀臨這般盡心盡力,可見的確不是被脅迫了,這是心甘情願的!

  才死了舊主,便投了新主,這姓駱的是片刻也不肯閒著,一點空窗沒有啊!

  王岳又氣又急,他很想逃,然而迎著那少女的笑臉,卻又不敢動彈,這感覺好似被一頭猛獸盯著,他敢跑,對方就敢將他撕的比他老母親下鍋太久的糊面葉還碎。

  「先生不必驚慌,我待先生並無惡意。」常歲寧隨意找了張椅子坐下去,抬手示意大家都坐,邊道:「是駱先生向我極力引薦先生,我才托駱先生去信邀先生來江都做客的。」

  王岳只能稍顯拘束地抬手一禮,跟著落座下去。

  常歲寧拿閒談的語氣問:「二位先生方才都在談些什麼?」

  駱觀臨:「在說越王之事。」

  說話間,看了王岳一眼。

  王岳在心底又罵了他一句。

  「越王李肅啊。」常歲寧道:「據我所知,此人渾身上下最大的長處便是聽勸。」

  王岳遲疑地看著她。

  又聽她道:「但他誰的勸都會聽一聽,過於缺少主見,時有朝令夕改之舉。」

  駱觀臨也看向常歲寧,怎麼說的好像她很了解越王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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