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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叔易也轉身看向廊外雨幕:「當初裴氏一案,聖人只知大概,並未曾細緻過問,此番忽然使人詳查常娘子,然時隔甚久,當初拐了常娘子的那對夫婦、及目睹了常娘子逃出周家村的幾人,都已被處決了……」

  崔璟:「可案宗之上應有那些人的招供存留——」

  魏叔易:「不巧,彼時我受喻公所託,不欲使常娘子被拐之事留下痕跡,以免對其名聲不利……故而,我在辦理周家村販人案時,特隱去了與常娘子相關的供詞。」

  崔璟微轉頭看向魏叔易。

  知情者已死,案宗之上無存留,痕跡均被抹去,所以,聖人至多只查到了她被拐至合州之事,而不可能查得到她彼時自救脫困,反制他人等異樣之舉……

  崔璟:「所以,聖人便與魏侍郎問起了此事詳細——」

  所以魏叔易方才說,他與聖人問了相同的話。

  「是。」魏叔易道:「我與聖人道,我曾受喻公所託尋人,將人尋到後即帶在了身邊,因從前不識常家女郎,便也並未察覺到常娘子有何值得一提的異樣言行舉止,縱是有些許異常,在我看來也是受驚之後的尋常反應罷了。」

  崔璟看著他。

  所以,魏叔易替她掩飾隱瞞了那些必會令聖冊帝起疑的過程與細節。

  「魏侍郎不打算做天子近臣了嗎。」崔璟問。

  「天子近臣也有朋友啊。」魏叔易笑著道:「且區區女兒家的一段不幸往事而已,又非關乎國朝大局,於大是大非之外,若都不願替朋友思慮分毫,那也未免太過不近人情了吧。」

  也是朋友嗎?

  對上那雙含笑的眼睛,崔璟問:「但魏侍郎為何會認為,此事與聖人細說不得?」

  「聰明人的直覺罷了。」魏侍郎笑著問他:「崔大都督沒有過這樣的直覺嗎?」

  崔璟不置可否。

  在他看來,準確的直覺必然源於許多細微的線索感知與猜測。

  但魏叔易所能猜測的註定有限,魏叔易是百年難得一遇的聰明人沒錯,但有些事遠遠超出了常人的認知範疇,常理是不易被衝破的,除非得以窺見先機——

  若非從頭至尾都清楚天女塔的存在與玄機,他也好,聖人也罷,都斷不可能會相繼生出如此指向明確的猜測。

  故而,魏叔易的直覺,大約是停留在恐說得太多,會對她不利這一層面之上。

  而崔璟認為,這聽來局限的直覺,實則是值得他細思的。

  「我說了這麼多,可崔大都督還未回答我起初的那個問題。」魏叔易再問崔璟:「聖人何故會突然對常娘子於合州的經歷如此上心?」

  崔璟沉默了片刻後,道:「抱歉,這件事,我不能說。」

  抱歉?

  比起崔璟的「不能說」,這語氣稱得上認真的「抱歉」二字更令魏叔易驚訝。

  崔令安也會與人說抱歉了?

  且是同他說——

  依往常二人的相處方式來說,此時崔令安大可不冷不熱地回他一句「不想說」,或者直接走掉。

  可崔璟卻與他認真「抱歉」。

  魏叔易稀奇地感慨道:「看來我這回是做了一件合你心意的好事了,竟叫你因自己的隱瞞,而對我生出歉疚來了……」

  果然啊,沒人能拒絕真誠,崔令安也不例外。

  他此時好像真的懂了。

  誰會不喜真誠,而喜被人試探呢。

  魏叔易的思緒飄遠了些,片刻後,才道:「無妨,你這句『不能說』,已經與我說了許多了。」

  崔璟至少告訴了他,此事不是一件小事,是一件連他這個天子近臣也不該知曉的隱秘之事。

  「身處你我這般位置,總有不能說的東西,既如此,我不問了便是。」魏叔易笑了笑,似很放心地道:「既是與她有關,你定會盡力相護,也必然清楚怎麼做才是對她最好,我便暫時不操這份心了。」

  崔璟頷首:「我會的。」

  而後,他與魏叔易道:「此事,多謝魏侍郎了。」

  魏叔易愕然失笑。

  他今日這是走什麼大運了,竟被崔令安又是抱歉又是道謝。

  他似想了一會兒,而後搖頭道:「崔大都督雖視常娘子為心上人,可眼下到底只是一廂情願而已,尚無名分在……這代她道謝之言,就不必了吧。」

  崔璟全不在意他的奚落:「我非是代她道謝,我是為自己道謝。」

  見此攻擊無效,魏叔易瞭然點頭:「魏某懂了。」

  他說著,朝崔璟抬手施了一禮:「如此說來,我也要與崔大都督道一句謝。」

  崔璟眼神防備地看向他。

  魏叔易笑著道:「多謝崔大都督這般照拂我的朋友。」

  「……」崔璟負手,目視前方雨霧:「……你不必與我道謝,縱拋開我的一廂情願不提,她亦是我的朋友。」

  說罷,又補了一句:「是她親口說的。」

  言畢,微轉頭看向魏叔易,眼中有些許詢問之色——她可親口說了要與魏侍郎做朋友嗎?

  猝不及防被扎了一下的魏叔易沉默了一下。

  片刻,不由嘆氣:「我說崔令安,你的歉疚就只能維持這幾句話的工夫麼?」

  崔璟直言:「已盡力而已了。」

  言下之意,是對方太招人嫌。

  魏叔易還要再說,卻聽崔璟道:「我需去天女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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