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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常歲寧疑惑地看向左邊那位勸說自己的夫人——若她沒記錯的話,方才面對榮王世子求娶時,對方也與她說過一模一樣的話……這位夫人到底是哪邊的人?

  婦人滿眼寫著真誠相勸之色。

  剛才那句是出於跟隨自家郎主腳步的政治需要,現在這句是發自真心的!

  「……如此禍水,豈堪為太子妃?」有醉酒的官員看不過眼,冷笑著說道。

  太子聞言一個激靈。

  見有人朝自己看來,太子恨不能當場搖頭撇清關係——太子什麼都不知道,太子沒有要和崔大都督相爭的意思!

  姚夏脫口而出:「我常姐姐什麼都沒做,半字不曾應允任何人,拒絕的不能再乾淨了,縱是他們打破頭去,又與我常姐姐有何干係……好端端地怎麼就成禍水了!這位大人連道理都講不清楚,平日裡倒不知是如何參議國事的?」

  本要開口反駁那官員,仍在緊急措辭中的常歲安聞言驚訝地看向姚夏——怎麼這麼快就把他的想法全說出來了?

  「你……」那官員氣得伸手指向姚夏,卻聽姚翼早一步開口訓斥了侄女。

  「阿夏,休要直言!」

  那位官員:「?」

  什麼言?

  那叫胡言好不啦!

  他還要再說,卻被同僚拉住了——且看常大將軍的臉已經黑了,那開屏被拒的崔大都督也看了過來……還想要命不想了?

  那同僚替他向常闊賠笑:「齊大人吃醉了酒,見諒,見諒……」

  四下稍靜之際,聖冊帝的聲音響起:「常家女郎,朕且再問你一句,當真無意與崔卿這門親事嗎?」

  常歲寧抬手垂眸行禮:「是,臣女無此意。」

  聖冊帝的神情似有些惋惜。

  四下也有嘆息聲響起。

  聖冊帝便看向崔璟:「既如此,不知崔卿現下之意……」

  崔璟也抬手行禮:「臣之所求,唯請陛下勿因崔璟、亦不因旁人而勉強於她。」

  此言落,四下微嘈雜。

  顯然,這「旁人」二字既出,是榮王世子,是太子,亦是其他任何人。

  明洛眼睫微顫,神態已微顯僵硬。

  所以,他今晚甚至不是為自己而爭。

  他所爭與榮王世子截然不同,他自己未有勉強之舉,甚至也不允許任何人以任何名目勉強常歲寧……包括聖人在內。

  他這是在替常歲寧要聖人一個允諾了。

  一個斷絕一切以任何親事為名目來左右常歲寧的長久允諾。

  這樣甚至不以占有為目的,只為全對方意願自由之舉……她當作何評價呢?

  明洛無聲深吸,秋夜的寒涼之氣霎時間盈滿了胸腔,她靜靜克制著情緒,竟不願再深想下去,只定定地看著那位她與之相識多年、今晚卻忽然陌生的青年。

  聖冊帝深深看了崔璟一眼。

  而後緩一頷首:「既是崔卿所願,朕應允便是。」

  崔璟:「多謝陛下成全。」

  聽得這「成全」二字,明洛在心底響起了一聲涼涼的諷刺笑聲——所以,他要的成全,是成全常歲寧的任性自我是嗎?

  放眼大盛,哪個女子可以隨意做主自己的親事?

  明洛隔著眾人看向那同樣施禮謝恩的少女——她常歲寧,如今倒成第一人了。

  且這聖人親自點頭的恩賜,竟是遭她當眾拒絕的那人替她求來的……

  今晚這一切,還真是荒謬到了極點。

  「世間唯緣分二字強求不得,既是緣分未到,錄兒也不必太過沮喪。」聖冊帝與榮王世子說道。

  「是,多謝陛下。」榮王世子語氣中的落寞之感未曾遮掩乾淨:「今晚之事本就是錄唐突冒昧了……」

  夜風時起,他咳了一陣,聖冊帝見狀便令他先行回去歇息。

  榮王世子遂告退而去。

  宴席本就已近尾聲,此刻時辰已晚,聖冊帝舉杯與諸臣共飲最後一盞罷遂離席而去,此次中秋月宴就此結束。

  眾人三三兩兩起身離席。

  燈火闌珊,月色卻愈發清亮,眾人起身往來,身影晃動間,崔璟隔著那些晃動著的燈火人影,看向了常歲寧。

  常歲寧亦看向了他。

  四目相視間,常歲寧微露出了一絲笑意。

  崔璟不覺間跟著她笑了笑。

  二人剛做罷這場戲,到底不宜湊在一處說話,是以常歲寧與父兄一同先行離開了此處。

  魏叔易遲遲未曾起身,見常歲寧離去,自斟滿了一盞酒,含笑問崔璟:「崔大都督難得有此失意之時,可需我來陪著喝酒?」

  崔璟看一眼他面前酒盞:「不必了。」

  他無甚失意之處。

  總算幫了她一次,或是值得慶賀的。

  見崔璟轉身離去,魏叔易若有所思,含笑將那盞酒端起,自一飲而盡。

  酒盞放下時,亦起身離去。

  ……

  此一夜,無眠者甚多。

  喬玉綿已經睡去,常歲寧自床榻而起,披髮赤足來到窗前,將窗推開,月色如瀑,傾灑入室。

  此夜,常歲寧望月靜立許久。

  月色寂靜,然次日返京後,卻並不平靜。

  第156章 怕是出事了

  聖駕回京後數日,忽有急報入京。

  急報自南面而來,經一驛換一馬,於此一日正午時分來至了宮門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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