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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多了,大家湊一起玩,自然也就顯得坦蕩了。

  喬玉柏笑了一聲:「你們想得倒是長遠,寧寧每日忙得不可開交,怕是沒工夫收徒弟。」

  說著,他有些不解地道:「不過話說回來,照崔六郎君方才之言,可知寧寧應當在我受傷時就察覺到昌淼在鞠杖和馬匹上做手腳之事了……那為何不曾早些提出質疑,將此事交由裁判官處置,而是還要大費周章地扮作替補和昌淼他們打一場呢?」

  「若我過早提出來,昌淼當即被罰下場,那還何來的機會打他們?」

  少女的聲音響起,是常歲寧抬腳走了進來。

  「若不能將他們好好打一頓,那玉柏阿兄的虧不就白吃了嗎?」她已換回了乾淨的襦裙,此時邊走來邊道:「玉柏阿兄什麼都好,唯獨過分正直了些。」

  正直本沒錯,但過了頭,吃虧不說,思路便容易被局限,不利於開闊想法——不然像他這樣聰明的腦袋,豈會一時想不出她事後再擺出昌淼作惡證據的原因?

  說白了便是在他的道德認知里,不會出現她這等想方設法勢必要先將人打到手的行徑。

  對上那雙赫然寫著「阿兄的道德底線有待降低」的眼睛,喬玉柏眼神震動,心中那堵堅固的牆似有被擊穿之勢。

  「寧寧這話算是說到點子上了!」也來了此處的喬祭酒腳下跨入堂內,看著兒子慘兮兮的模樣,張口嘆道:「早就與你說過了,做事要懂得變通……你但凡心思也跟著歪一些,何至於被打成這樣?今日之事,可長記性了沒有?」

  「你該學學寧寧,所謂的道德教養,也須得分而待之,遇高則高,遇低你就得更低,知變通才能少吃虧!這一點,寧寧今日就做得極好!」

  「……」常歲寧覺得這話也不全對。

  對在這話中的道理本沒錯,錯在於道德教養底線一事之上,她不是知變通,而是壓根沒有。

  至於這與君子之道全然不符的話,會不會帶歪旁邊那幾個學生——她則覺得帶歪也在意料之中,畢竟她早就說過了,讓喬央來做國子監祭酒,少不得是要誤人子弟的。

  喬玉柏已陷入了深思當中。

  崔琅等人則不禁點頭。

  祭酒開小灶了,是書上學不到的知識,須得抓緊在心底拿小冊子記下來才行。

  喬玉柏的傷已料理包紮妥當,醫士交待了要靜養至少半月,又道幸虧手臂及時被正了回來,否則一個不慎,就不是靜養半個月這麼簡單了。

  喬玉柏同醫士道了謝,慶幸地看向常歲寧:「寧寧,今日多虧了有你在。」

  無論是他的傷還是整場比賽。

  常歲寧:「也多虧了玉柏阿兄——」

  喬玉柏不解。

  「我才能有機會在人前出此風頭啊。」

  喬玉柏不由赧然失笑。

  喬玉綿也不禁莞爾,她生得一對小虎牙,此時這般一笑,便於柔弱嫻靜的面孔之上忽添了靈動氣。

  崔琅不經意間一瞥,沒由來地一愣。

  此時,本盛滿了昏黃暮色的室內陡然一亮,崔琅一個激靈,如夢初醒般被驚回了神。

  他看過去,原是醫士吩咐藥童點了燈。

  「該回去了。」王氏笑著說道。

  喬玉綿便伸出一隻手,交到身邊的女使手中。

  在女使的陪同下,那道稍顯纖弱的身影一步步離開了醫堂。

  隨著喬祭酒等人離去,一壺也催促起了自家郎君:「夫人還在國子監外等著郎君呢。」

  三日後即是端午,自明日起國子監內節休五日,京師附近的學子今晚便可返回家中團聚。

  崔琅卻好似沒聽到一壺的催促,轉頭好奇地去問那醫士:「那喬家娘子的眼疾,醫不好的嗎?」

  醫士嘆氣搖頭:「是受傷所致,好些年了……」

  崔琅轉頭看向堂外喬玉綿離開的方向。

  「還怪可憐的。」

  ……

  崔琅同昔致遠及藍隊幾名替補約定三日後登泰樓慶功宴見,便離開了國子監。

  路上他問一壺:「長兄走了嗎?」

  「早就沒見大郎君了……想必是回玄策府了吧?」

  崔琅想想也對:「長兄公務這般繁忙,今日特抽空來看我擊鞠,想必落下了不少公事,這會兒必是忙去了……長兄該不會因此要徹夜處理公務吧?」

  這般一想,不禁愈發感動,只覺長兄為自己付出了太多。

  另一邊,昔致遠同胡姓少年分開後,遂帶著書童回了監生寢所。

  他來自遙遠的東羅國,自十二歲來了大盛求學之後,就未曾再回去過。

  主僕二人拿東羅語說了幾句話,身影慢慢消失在初起的夜色中。

  待二人走遠,小徑旁的假山後,出來了兩道人影。

  「大都督,您能聽懂他們方才在說些什麼嗎?」元祥低聲問道。

  崔璟看向那主僕離開的方向:「尋常交談而已。」

  他四處行軍多年,與東羅人也接觸過,能大致聽懂一些東羅語,方才那主僕二人不過是在談論這五日節休的消遣而已。

  元祥便又問:「那您覺得此人可有異樣?」

  今日大都督來此,並非專為了看崔六郎擊鞠,而是為了親自探一探這位東羅學子。

  崔璟抬腳往回走去,不置可否地道:「先讓人暗中盯著,切記小心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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