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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孩真心實意地點頭:「你……你說得很有道理!」

  說著,拔腿轉身就跑:「……那我就先走了!」

  就在此時,男人手中的動作忽然一頓,僵硬地回頭看去,臉頰不由顫了顫。

  巷口處,那身形高壯一身凜然正氣的少年郎氣憤難當地看著他:「豈有此理,你們竟然合起伙來騙人!」

  「誤……誤會。」男人賠著笑後退著,轉過身也要跑時,卻見一道人影從天而降,忽然擋住了他的去路。

  劍童抱劍而立,冷冷地看著他。

  常歲寧帶著阿點阿澈走來。

  男人很快被圍了起來,笑意僵硬地瑟縮成一團:「諸位有話好說……不過混口飯吃而已,若有冒犯之處,小小心意還請收下……」

  他說話間,手摸向藏著銀子的衣襟內,再抬起時,卻忽被常歲寧一把攥住手腕,強行將其手掌反轉方向,猛地拍向他自己的臉。

  「咳咳咳咳咳……」

  白色的粉末覆灑在男人臉上,讓他劇烈地咳嗽起來,眼淚鼻涕狂流不止。

  劍童將劍抵在其身前:「石灰粉?你竟還想下黑手——」

  男人彎著身子咳了好一陣也停不下來,眼睛也睜不開了,隨著「唉喲」一聲痛叫,他唇上的鬍鬚被常歲寧撕了下來。

  「……竟然是你!」認出了對方正是賣鴨蛋給自己的「道人」,常歲安既驚且怒。

  同一日,同一條街上,他竟被同一個人騙了兩回!

  這在回春館是什麼水平?

  憤怒之外,少年人委屈又挫敗。

  「我……我也不是有意的啊……誰叫郎君您心地純善……」那男人被嗆的滿臉淚水,狼狽不已地求饒:「我如數奉還……將其餘所得也一併都給郎君,只求郎君饒了我這一回!」

  常歲安怒氣更盛:「誰稀罕你這些不義之財!」

  男人慾哭且有淚。

  財都是好財,怎麼還差別對待!

  縱然他自詡深諳人性的弱點,卻仍不懂這些有錢人的世界!

  他哭著道:「郎君看不上這些銀子,我便拿這雙眼睛來賠……橫豎也已經瞎了看不到了,便當給郎君賠罪了!」

  常歲寧看著他:「我家阿兄經此一遭,怕是再難相信旁人了,這世間從此怕是要少了一位萬里無一的純良之人,影響如此之大,一雙眼睛怎麼夠?」

  這聲音聽來清凌凌的很是無害,卻正是方才將石灰粉反拍向他的可怖存在,男人不覺一顫:「女郎之意……」

  只聽那聲音淡然道:「既是瞎了,便埋了吧。」

  男人:「?!」恕他遲鈍,請問這二者的因果關係是——?!

  阿澈下意識地踩了踩腳下,青磚的,不好挖。

  不宜堂食,常歲寧選擇外帶:「帶走。」

  劍童也怕此處耽擱太久會引人注意,遂抬手劈昏了求饒的男人。

  喜兒看了看手中的麻袋,眼睛一顫,心中不禁湧起一陣激流。

  原來一切早有定數——

  她手中的麻袋是如此。

  阿澈在墳園裡挖下的那個坑大約也是如此!

  她,喜兒……以後再不會質疑女郎任何看似腦疾發作不著邊際的吩咐了!

  ……

  常歲寧倒未真的急著去埋人,而是去了常闊在城外最近的一處莊子上轉了一圈。

  莊子的管事年過六旬,左手傷殘,也是軍營中退下來的老人兒。

  他陪在常歲寧身側從田地到後山,再回到前院,大約已從白管事處聽說了風聲,態度倒也端正:「女郎若覺哪裡需要改進的,皆可直言,我等無不照做的。」

  常歲寧欲言又止,竟一時不知該從何說起。

  這攤子既大且散,論起收拾,卻實非她所擅。

  她未急著提出什麼想法,只將自己想了解的先問了一遍。

  說話間,已來至前廳。

  廳中,那被打昏了帶過來的男人已經醒轉,正茫然地癱坐地上,他臉上的石灰粉已被處理過,雙目雖紅腫卻不影響視物。

  常歲寧走過去,垂目看著他:「從今日起,你且留在這處田莊上做僕役,為期一月,若做得好,那我們的債便一筆勾銷。」

  男人抬眼,下意識地問:「若做得不好呢……」

  視線中,少女微微笑了笑。

  男人紅腫的眼睛一顫,懂了——埋。

  他還想再壯著膽子問些什麼,卻見那少女已轉了身離去:「一月後,我再過來。」

  管事跟出去相送。

  男人癱坐在廳中,腦中神智回籠,打量著四周,眼睛轉了轉。

  記得那少年郎說自己住在興寧坊,還說什麼常家……

  「興寧坊常家……」

  男人想了想,而後猛地站起了身來。

  ——驃騎將軍府!

  完了……

  但沒完全完!

  完在根本逃不出去。

  沒完全完在……或許根本不需要逃?

  畢竟試想這樣的人家,豈會缺他一個僕役來幹活?

  ……

  「寧寧,為何要留那騙子在田莊上?」

  「他的騙術不流於俗,懂得揣摩人心不提,且擅鑽研生財之法。」馬車內,常歲寧看著那一筐方田鴨蛋,隔簾對常歲安解釋道:「眼下各處莊子正缺這樣的人,不如留下試一試。」

  常歲安猶豫道:「可此人心術不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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