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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於她而言,這世間最美好的存在,卻成了一把利刃。

  那把利刃,與戰場上的明刀暗箭都不同。

  而她沒有躲開。

  但太疼了,她已經不想要阿娘了。

  那便將一切還給對方吧,這是最後一次,足夠還清了,她終於還清了。

  不再心存歉疚真的是一件很好的事。

  縱是死時,她也覺呼吸都是順暢的。

  她長長地呼了口氣,然後睜開了眼睛。

  常歲寧坐起身來,只見室內已是大亮,她拿手輕砸了砸有些脹痛的頭。

  「女郎總算醒了!」喜兒走過來,捧來一盞溫水,很是鬆了口氣:「女郎竟昏睡了一日一夜……這酒往後可是不能再吃了。」

  常歲寧接過茶盞,咕咚咚先灌了下去,才問喜兒:「我昨日落水後,是何人救我上來的?」

  她腦中模糊不清的記憶只停留在落水的那一刻。

  「是女郎自己游上來的……」

  常歲寧「啊」了一聲,而後尚覺滿意地點了點頭。

  不愧是她。

  雖吃醉酒落水丟人了些,但落水後自行上岸,便也能扳回些顏面。

  「但女郎落水時,阿點將軍離得尚遠,將軍和崔大都督剛好過來了,崔大都督便跳下了水想去救女郎來著……」喜兒說著,聲音小了些:「但女郎不知怎地,竟在水中打了崔大都督一頓。」

  常歲寧:「?」

  崔璟下水救她,而她打了崔璟?

  這事怎麼聽怎麼離譜:「……我為何打他?」

  「婢子也不知呀……」喜兒看著自家女郎:「女郎是全忘了嗎?」

  常歲寧沉默著看向自己罪惡的雙手及醉後無力的身體。

  這撿來的軀體,想要徹底馴服,到底不是易事。

  「不過……女郎是何時學會了泅水的?」喜兒好奇不已。

  心情複雜的常歲寧擺爛應對:「不知道啊。」

  無所謂,腦子壞了的人都是這樣。

  喜兒卻恍然道:「婢子知道!」

  常歲寧:「?」

  她這也能知道?

  「就和女郎學騎射一樣,試一試立馬就會了!」喜兒面上與有榮焉地道:「自女郎腦子出事後,如今學什麼都是天賦異稟呢!」

  看著已自行給她解釋好了一切的小丫頭,常歲寧沉默之後,便只剩下了欣慰。

  很好。

  這就是做一個奇才的好處。

  而做一個腦子壞了的奇才,那就更是所向披靡了——如此前提下,再離譜的事,都將變得合理起來。

  「說來也怪婢子,未有及時勸阻女郎吃酒……」喜兒愧責地道:「女郎之前從未飲過酒的,故而婢子也不知女郎酒量如何,昨日見女郎吃果酒時很是有手到擒來之感,便誤認為女郎於飲酒之事上也是天賦異稟……」

  常歲寧忽然乾嘔了一聲。

  喜兒忙替她拍背:「女郎怎麼了?」

  常歲寧壓下那翻騰之感:「可能是你方才話中的酒字太密了些,聽著頭暈……」

  說著,又想犯嘔。

  喜兒連聲道:「那婢子不說了再也不說了!」

  女郎這一遭怕是醉傷了……往後該不會連酒氣都聞不得了吧?

  「那崔大都督……可有被我打傷沒有?」常歲寧緩了緩,才顧得上問一問崔璟。

  「這兒好像傷了一塊……」喜兒指了指自己的嘴角:「但還好,只是皮外傷。」

  常歲寧無聲嘆氣:「那也很冤枉了。」

  隨著腦子回來了些,她大致記起來一些零碎的畫面了,包括彼時傷人的動機——她醉糊塗了,錯將崔璟當作了敵軍。

  說話間,靠坐在床頭的常歲寧手指觸碰到枕邊一物,隨手拿了起來,只見是一支白玉祥雲簪——

  她目露困惑:「這是哪裡來的?」

  「這是您從崔大都督頭上拔下來的……」喜兒有些難為情地道:「您拔下這個,要拿來對付崔大都督,當作了匕首來使,後來上岸後,也一直緊緊攥在手中不肯鬆開。」

  常歲寧發愁地望向頭頂床帳。

  片刻後,立誓一般道:「往後再不會沾酒了。」

  她不喜歡這種自己不受自己掌控的感受,這會叫她不安——這次且是丟人,下回保不齊要丟命。

  「現下什麼時辰了?」常歲寧忽然想到了什麼,忙問喜兒。

  「回女郎,快近午時了。」

  常歲寧有些懊悔:「我昨晚與阿兄約定了今早出城祭掃的——」

  如此豈不食言了?

  「可郎君的酒還沒醒呢,據說晨早起來用了些飯,吃罷又昏睡過去了。」

  常歲寧:「……那就好。」

  阿兄醉酒難醒和她食言,她選擇前者。

  「歲寧可是醒了?」這時,房外傳來常闊的聲音。

  常歲寧便披衣下床。

  常闊走進來時還穿著官袍,顯是剛下早朝就來看女兒了:「醒了就好……你這孩子,昨日可是嚇壞阿爹了!」

  「頭疼不疼?」

  「崔大都督之事你無需擔心,你非有意為之,他非肚量狹窄之人……待尋了機會,阿爹再設宴與他賠個不是,此事也就揭過了。」

  「但這酒,日後當真不好再多飲了,還是要保證安危為上。」——不管是自個兒的還是旁人的。

  聽著常闊說了一通,常歲寧點著頭都應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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