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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夢中,婦人流著淚點頭。

  「有話要說嗎?」

  婦人猶豫再三,小聲說:「聽說殿下與人打架了……」

  常歲寧點頭:「嗯?」

  「我……」婦人縮了縮脖子:「那個,若有下次,我會努力保佑殿下打贏的……」

  見她這模樣,常歲寧雖覺得指望不上,但還是點了頭:「……謝了。」

  從這沒頭沒腦的夢中醒來,常歲寧坐起身,見窗外天色已蒙蒙發亮,便下了床。

  喜兒聽到動靜便走了進來:「女郎醒了。」

  常歲寧如今都是這個時辰起身,她和阿稚輪流守夜,也已經習慣了這個時辰守在外間等著侍奉。

  此時走進來,便取了習武用的衣袍,給自家女郎穿衣。

  「叫人買些紙錢回來。」

  正系衣帶的喜兒抬起頭:「?」

  常歲寧:「多買些。」

  喜兒點點頭,忍不住小聲問:「女郎這是要燒給誰?」

  「阿娘。」常歲寧:「我夜裡夢到她了。」

  喜兒聽得忽然有些感傷:「女郎放心,婢子親自去安排此事,定會辦得妥當。」

  雨後的演武場,空氣格外清新。

  楚行到時,見常歲寧已經在等著了,便上前去笑著道:「十多日未見女郎了。」

  常歲寧從大雲寺回來已有五日,但之前楚行出府辦事去了,昨日午後方歸。

  「是啊楚叔。」常歲寧點頭道:「那今日就多練兩刻鐘吧?」

  楚行搖頭:「女郎在寺中呆了這麼久,聽聞又受了些傷,還當緩一緩,不宜操之過急,不然體力跟不上,適得其反。」

  「楚叔放心,跟得上。」常歲寧道:「我在寺中每日挑水砍柴。」

  楚行:「?」

  他不確定地看向喜兒。

  喜兒忙點頭:「婢子也每日都在跟著女郎挑水砍柴的。」

  楚行:「……」

  這祈福的方式倒是很常家人。

  「楚叔,今日加沙袋吧。」常歲寧提出了要求。

  迎著那雙過於上進的眼睛,楚行只好點頭。

  很快,常歲安也來了。

  常歲安今日練的是騎射,少年郎騎著一匹棗紅大馬馳騁,手中挽弓,英姿勃發。

  常歲寧解下沙袋,停下來歇息擦汗時,覺得也是時候提出來了:「楚叔,我也想學騎馬,可以嗎?」

  楚行雖覺急了些,但也實在無法拒絕如此上進的要求。

  只是出於考量,他讓人牽了馬廄里僅有的那頭驢過來:「……府中的馬多是戰馬配出來的,女郎乃是初學,為穩妥起見,不如先在這青驢背上適應一段時日。」

  常歲寧沒有異議地點頭。

  在楚行耐心的教導下,她如孩童學步般,慢吞吞地上了驢背。

  出于謹慎和保護,楚行先是牽著驢子在演武場帶她走著繞了一圈兒。

  坐在驢背上、恍覺自己猶如襁褓嬰兒的常歲寧不由覺得,日後還是不要輕易相認的好,不然回憶起今日情形,對彼此都將是一種難以言說的傷害。

  楚行將韁繩遞過去:「女郎可以自己試著慢跑一圈了。」

  終於等到這句話的常歲寧點點頭:「好的楚叔。」

  「寧寧,你別怕,只管跑,我會隨時護著你的!」馬上的常歲安揚聲說道。

  常歲寧應下,喝了聲:「駕!」

  剛要再交待點什麼的楚行剛張開嘴就喝了口疾風,腮幫子都被吹鼓了起來。

  是那頭青驢在他眼前猛地飛馳而出,竟如離了弦的箭一般!

  楚行大驚失色——這起步速度,是認真的嗎!

  他急聲道:「女郎當心!」

  卻見驢背上的身影沉著穩當,高束起的烏髮與深青緞帶飛揚,絲毫不見慌張之色。

  如此提心弔膽地看著那人和驢有驚無險地跑了一圈,確定了驢沒瘋,人也正常之後,楚行陷入了凌亂。

  驢不像驢。

  人不像人。

  這場面是如此地詭異,二者卻又是如此地相得益彰。

  眼看著自己被妹妹超了上來,常歲安也驚住了。

  連帶著他身下的棗紅大馬也不淡定了。

  雖然聽不懂它在說什麼,但總覺得是在罵人,不——罵驢。

  看著那超過了自己的驢子,棗紅大馬邊跑邊罵罵咧咧。

  ——之前聽隔壁馬廄的兄弟說府里來了個日行千里的驢子,面對這種荒謬之言,它始終堅持不信謠不傳謠!

  此時親眼看到了,才知世上竟真有如此不守驢德的驢子!

  做驢就要有做驢的樣子!

  對方分明是在惡意擾亂坐騎秩序!

  聽著身下的馬兒不斷口吐芬芳,常歲安慢慢停了下來,翻身下馬,心情複雜地提醒道:「如風,已經輸了尊嚴,就不要再輸了風度吧……」

  說著,把韁繩丟給了劍童,交待劍童去餵馬——如果它還吃得下的話。

  常歲安站在演武場邊,靜靜看著那一人一驢。

  不是他學會了冷靜,而是過于震驚之下,整個人都麻了。

  同樣麻了的還有楚行。

  待常歲寧跑了十來圈,從驢背上跳了下來之後,楚行腦子裡只有一個聲音——不能再這麼下去了……

  他必須得去找將軍說道說道了!

  常闊院中有自己的演武場在,故而不常來府里的大演武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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