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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他說了這句話,雲殷居然真的停了下來。

  他還在喘息,手撐在李昭漪的臉側,眼神卻恢復了清明。

  他低下頭,親了親李昭漪的臉側。

  「要去見你師父,是不是?」聲音很啞,卻帶了瞭然和平靜。

  他這樣,李昭漪反而有些愧疚,他毫無原則地說:「……也可以吃過晚飯。」

  雲殷笑了。

  李昭漪沒看出這個笑是什麼意思。

  他被放開,坐起身,環視了一圈四周,眼底漫起了懷念。

  -

  這天的最後,李昭漪到底沒見到陸重。

  陸重剛好出宮辦差,只讓人留了個字條,字跡瀟灑,說是過兩天再見,特產留下就行,甜的不要。李昭漪訕訕地把糕點又拎回去。

  他帶了整整一車的禮物,分給澄明殿的眾人,還有相熟的朋友。

  不像是離宮出走,倒像是出去玩了一圈。

  禮物分了一圈,出宮的托人送走,宮內的眾人歡天喜地。李昭漪抬起頭,雲殷抱著臂看他,好整以暇。

  「陛下,臣的呢?」他問。

  李昭漪說:「……每樣都給你留了一份。」

  雲殷:。

  他只是開玩笑,李昭漪肯定不會忘了他。但李昭漪的回答卻仍讓他有些訝異,他很快回過神。

  「陛下豪橫。」他道,語氣帶著笑意,「不愧是江南首富家的小少爺。」

  李昭漪卻覺得不好意思。

  他其實也沒刻意想過留,與其說是留,不如說是每次遇到了新鮮玩意兒,第一反應都是先給雲殷買,後頭才逐漸想到這些分別都適合哪些人。

  但這話不能說出來,說出來就太……

  顏珩舟對他恨鐵不成鋼,說他沒出息。李昭漪也知道,但改不掉。

  改不掉卻還走了半年,雲殷對此頗有意見。

  禮物送完,宮門落了鎖。

  燭光下,雲殷把李昭漪抱到腿上。他說:「去了這麼久。」

  聲音很輕。

  李昭漪也聲音很輕地回他:「想你。」

  -

  李昭漪也沒想到,他在江南一呆就是半年。

  雲殷走的當晚他就有些失眠。

  他想他這樣的堅持到底有沒有意義,他和雲殷分明已經說開,而對於皇位,他其實早已沒有那麼排斥。但是天亮之後,他還是堅持了自己的選擇。

  他不太擅長做選擇,或者說膽怯,總怕出錯。

  是雲殷替他兜著底,讓他放心大膽,在歷練中成長。這次也不意外。

  整整半年,往來書信里,雲殷沒催過他一次。他先是留在了江南,以顏氏小少爺的身份接觸一些商賈之事,又在科舉之時親眼目睹了無數莘莘學子背著行囊踏上入京之途。

  他見過富庶之地的紙醉金迷。

  江南的富家子弟們,風流倜儻,卻視人命為草芥。

  富麗堂皇的花樓和彩船,身姿曼妙的女子言笑晏晏、聲音嬌媚,夜深人靜河邊散步的時候,卻能聽到她們中的一些人偷偷的哭泣。

  他也見過偏僻之地的寒苦。

  曾經只存在於奏報和題目中的西南受災地,大災過後,是乾涸的土地和面黃肌瘦、窮困潦倒的人群。

  他曾經以為他足夠不幸,直到他聽說易子而食。

  那天他的情緒很反常,顏珩舟發現了。

  當晚,他開解他。

  他很溫柔地說:「小琅,這不是能夠比較的東西,他們經歷的苦難,也不是你的錯。」

  他頓了頓:「但是很難得,你有能力改變去改變它。」

  這個世界上,很少有人能改變這樣的現狀。有的人是有心無力,有的人是身居高位但只知漠視。只有李昭漪,機緣巧合,他坐上了這個位置。

  他看到了這一切。

  半年,他終於變得前所未有地堅定。

  而同樣選擇回來的,還有曾經以為自己一輩子會呆在江南的顏珩舟。

  他說:「哥哥陪你。」

  就這樣,他們踏上了回京的路途。

  而此時此刻,李昭漪重新站在了雲殷的面前。

  -

  說不想是假的。

  真正見到雲殷,李昭漪才有一種整個人都鬆弛下來的感覺。

  雲殷抱他到腿上坐著,很親昵又黏人的姿勢,李昭漪也只是蹭蹭,雲殷問他:「想好了?」

  他就點點頭。

  他說:「想做點什麼。」

  雲殷就道:「那就做。」

  說這話的時候他很鎮靜,像是意料之中。抱著李昭漪的手卻緊了些。

  無需多言,有些事就這樣塵埃落定。李昭漪又往他懷裡鑽,小聲說:「好想你。」

  雲殷完全招架不住,一本奏摺看了半天只翻過一頁。李昭漪抓他手臂,又親他喉結,聲音軟軟的:「你什麼時候能看完呀。」

  雲殷深吸了一口氣。

  他說:「陛下。」

  李昭漪眨巴眼睛,很無辜的樣子。

  這種時候再忍就不是君子,而是白痴。

  雲殷乾脆果斷地將奏摺丟在桌上,把李昭漪抱起來做白天沒做完的事。

  半年沒見,算上李昭漪離開京城的時間,兩人已經許久沒有親熱。雲殷的火憋到現在,一點就著了。他很想克制,但他對李昭漪從來就沒有抵抗力。

  李昭漪又哭了。

  開始是他先開始,想跑也是他先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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