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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吳老師來說,天大地大,兒子身體健康最大。

  她匆忙提前結束同學會,回家看個究竟,結果剛到家門口,就遇到倪律師和阮教授帶著阮青嶼的病歷證明要去派出所撈人。

  阮教授說,你兒子出息的,腦子宕機著,還能為凌澤出頭,把人打了,現在正關派出所呢。

  吳老師一聽魂飛走大半,她讓阮教授留家裡照顧阮教授的老腰,決定親自去派出所保護兒子的宕機腦,順路觀察下凌澤到底是什麼態度。

  「車子在外面停著,小澤你和我扶小嶼上車?」吳老師拿著倪律師辦好的手續,試探地問。

  「我來背。」凌澤蹲下身:「吳老師,您幫我他扶一把。」

  沒等吳老師答應,李警官已經幫著把阮青嶼弄到凌澤背上,吳老師看著自己兒子閉著眼,條件反射般地手腳並用纏上凌澤的背,沒少被凌澤背的樣子。

  「你們怎麼都走了啊?」凌沛看著調解室呼啦進來一幫人,呼啦又都要走的樣子。

  凌澤手扶著阮青嶼的手臂,半俯身交代著倪律師:「一分錢都別給,包括阮青嶼的伍佰元。」

  「好。」倪律師點點頭。

  調解室的燈光白得晃眼,凌沛聽到凌澤的話,頓時背脊發涼,卻也無可奈何。

  無可奈何的人不止凌沛,還有吳老師。

  凌澤把人背上車後,阮青嶼也不知道做的什麼夢,死死抱著凌澤不肯鬆手。吳老師實在看不下,伸手扒開他的胳膊,結果阮青嶼夢話就出來了:「凌澤,你別去剁雞肉,來我家,我媽做飯好吃得很。」

  連夢話都帶著馬屁,凌澤哭笑不得,吳老師也只能放棄,她只得坐上駕駛座,摸索著啟動車子,把兩人送回家。

  天氣已開始轉涼,日頭落得早,濱海的霞光一片旖旎,車子穿過行人的喧囂,慢悠悠地往大學生活區開去。

  這是吳老師第二次領兩人回家,上次是阮青嶼剛進高中時打了凌澤,被叫家長,她出馬把兩個孩子帶回家;這次還是因為阮青嶼打人,是替凌澤打抱不平,她到警局把兩人領回家。

  乖仔阮青嶼,兩次打人都是因為凌澤。

  「小澤,小嶼說的剁雞肉是怎麼回事?聽老阮說,下午他打人也是因為這事。」吳老師問。

  凌澤坐在后座,身上掛著阮青嶼。

  阮螃蟹折騰一下午,在烈日下打人,嚎哭,罵髒話,汗水混著眼淚乾了濕,濕了干,可就算是這樣,凌澤還是覺得他身邊總是縈繞著一股月見草花的香氣。

  他緊緊懷裡的人,緩緩開口:

  「我其實是自己逃到英國的。當時我爸的債主,在東南亞綁架我要錢。那天他們把我脫光關在凍庫里,拍了些折磨的視頻,要威脅我爸。大概是太冷,他們自己凍得沒把門關好。我就趁機躲上中轉凍魚的貨車跑了出來。」

  「跑出來的時候,什麼都沒有,也不敢暴露,怕被發現抓回去,只能靠我媽原來暗暗安排好的路線,不停地換漁船,貨船,走公海,輾轉到英國。」

  「剛到英國沒有身份,債主又追著,只能躲;凌雯家在蘇格蘭鄉下有開中餐館的親戚,我就躲在後廚,吃睡都在地下室,不敢被人知道,躲了兩年,一直到菲律賓的身份轉到英國,我才從地下室出來。」

  「逃命的前三年,確實是怕暴露被債主抓回去,不能聯繫阿嶼;後來我爸贏了官司,H集團股份重新回到手上,但是我的臨時身份短時出不了英國,我害怕聯繫阿嶼,卻沒有結果,空留遺憾。」

  「吳老師,如果我早點聯繫他,他就不會被凌沛騙,出車禍,遭這些罪了;究根結底還是我的錯。」凌澤說罷,仰起頭靠著車后座頭枕,他的眼不知為何有些熱。

  熱流從眼角順著自己的側頰,往耳旁流去,然後被細膩的指腹輕柔地抹掉。

  凌澤垂眸,發現阮青嶼的眼盛滿溫柔的浪,倒映著日落的霞光,正看著自己,他對自己張了張口。

  阮青嶼說了三個字,但沒有發出聲音,他又衝著自己笑了笑,閉上眼,養著神。

  車內光線不好,凌澤看不太清阮青嶼的口型,三個字,他猜也許是沒關係,也許是我沒事,或者是自己最想聽到的,我愛你。

  日頭終是隱沒在海平面下,凌澤想起自己抱著救生圈跟在漁船後的那個傍晚,債主開著小艇追到漁船上,船長在救生圈上綁了跟繩子,把自己丟到海里,借著日落的昏暗光線躲過一劫。

  那時懷裡抱著的救生圈便是自己的命;而現在,懷裡抱的人是自己混亂人生里的救生圈。

  「小澤啊。」吳老師停下好久,才開口說話:「阮教授這裡,一直都是你的家。」

  「嗯。」凌澤回應了一聲,帶著鼻音,而勾在自己脖子上的白皙臂膀,同時又緊了緊。

  很快,九里香樹出現在凌澤視線里,阮教授已經站在花園門口等著,眯著眼笑:「哎呀,歡迎回家,吳老師真厲害,又把孩子們撈回來了。」

  「就是,第二回了。」吳老師笑著回應,然後把車子緊貼著橘色的MINI COOPER停下。

  「這你的車啊,小澤?」吳老師問道:「怎麼買個這麼點大的車,你塞在駕駛室不難受嗎?」

  凌澤把阮青嶼的胳膊從自己脖子上繞下,回答著:「嗯,那天以為阿嶼要回濱城,臨時買的,4S店裡,現車只有這台有臨時牌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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