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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阮老先生已經去世多年,阮青嶼說的又是誰?

  「無法無天了,不上班也罷,還滿口胡言,趁吳老師不在家,把孩子揍一頓?」阮教授提議。

  「可以,你先。」阮院長表示同意:「別打手,業主還點名要他畫圖呢。」

  等著挨揍的阮青嶼,興高采烈地穿過小花園,往阮院長的金主爸爸奔去。

  金主爸爸站在花園外,今天還是正裝,深灰西褲,靛藍襯衫,濱城比上海熱,他手上搭著西裝外套,捲起襯衫袖子,領口扣子鬆開好幾個,大概是趕飛機的原因,髮型也沒那麼整齊,劉海半往後籠,剩一半凌亂地落在額頭。

  阮青嶼又看見濱城海邊城中村一霸凌澤衝著自己笑,不過現在更精緻斯文點。

  他隔著花園圍欄,用力摟上凌澤的脖子:「你回來啦。」

  凌澤俯下身,擁住阮青嶼的後背,蝴蝶骨覆在掌下,隨著阮青嶼手臂舒展,帶著室內的涼氣和月見草小花的香氣。

  阮螃蟹一句沒誠意,自己立刻帶著誠意從上海飛回濱城。

  車子沿著海岸線往阮教授家開時,凌澤看到沙灘上迎風搖擺的黃色月見草小花。他想起第一次載阮青嶼上學的那個下午,想起早上凌兆昆坐著輪椅,堅持參加上海S酒店定案會的情景。

  落葉歸根,阮青嶼提過。

  對凌兆昆來說H集團是他的根,所以在人生即將到盡頭時,他依舊將所有的熱情投入到工作中。

  對自己來說,也許阮青嶼才是自己的根,而吳老師家是他能好好活著的沃土。

  艷陽,熱風,炙熱的體溫,凌澤收緊雙臂,不想放開。

  兩人隔著鐵欄,抱著傻笑。

  「你倆,」阮院長的聲音在背後幽幽地冒出:「可以進房間再抱。」

  阮院長站在玄關,狐疑地看著眼前的年輕人,隔著鐵圍杆,抱得難捨難分;阮小橘在他身後探頭探腦,嘗試著往花園偷溜。

  「熱嗎?」阮院長又問。

  何止是熱,還會燙,鐵圍欄高度剛好到阮青嶼腰上,隔著衣服燙得皮膚還有點疼。

  但阮青嶼沒敢回話,鬆開手,給凌澤開門,馬上轉身,衝著阮小橘嚷句:「臭貓,你別想偷溜出門。」一個箭步,抱起阮小橘,跑進屋。

  「阮院長。」凌澤跟在阮青嶼身後,恭恭敬敬地喊道。

  「凌澤,你今天不是在上海嗎?」阮院長問,又看著隨意停門口的小橘車,皺皺眉。

  凌澤腦子轉得飛快,他見阮青嶼人都沒跑影,便回答:「早上在的,我爸讓我來看看阿嶼為什麼不參加上海方案匯報會。」

  「哦,方案大差不大,誰匯報都一樣。」阮院長回答:「老凌董有心了。」

  「阿嶼最近都沒上班?」凌澤問道。

  「嗯,他說他頭疼。」阮院長實話實說,他見兩人剛剛抱得親密,估摸著凌澤多少也知道阮青嶼車禍撞了腦袋的事。

  「又鬧失憶了?」凌澤接過阮院長遞來的一次性拖鞋,在玄關低聲問著。

  「在公司沒有,在家也沒聽吳老師說,最近挺穩定。」阮院長回答:「你也知道小嶼這病?他自己說的?」

  「我回國後,第一次遇到他,就犯病了。後來,我送他回家,吳老師和我說的。」凌澤說。

  「就是看到你激動的吧。你不然晚點問問他,為什麼不跟方案,他自己在我這裡講半天,說不出個所以然。」阮院長隨機應變:「你倆好兄弟,也許他能多說點。」

  「好,我試試。」凌澤不動聲色地扮演著好兄弟。

  一老一小進了屋。阮教授看到凌澤很開心:「是凌澤啊,小嶼和我說你爸爸來了,我還以為是哪路神仙呢。」

  凌澤看了眼阮青嶼,這都是什麼稱呼?

  阮青嶼一聽,人都要暈過去:「爸,你別亂說,我沒這麼沒說。」

  「剛才你說的什么爸爸?」阮教授問。

  「金主爸爸,金主爸爸。」阮青嶼把阮小橘一丟,豁出去:「人家凌澤現在出錢蓋酒店的大業主。」

  「你給好好設計了嗎?別浪費人家花的錢。」阮教授義正詞嚴的,胳膊往凌澤拐。他不像吳老師,兒子寶貝得不行,阮青嶼在家賦閒幾天,阮教授總覺得年紀輕輕不應該。

  「嗯,會的,會的。」阮青嶼敷衍著,走進廚房找吃的。

  吳老師準備的午飯已經被阮院長一掃而光,廚房裡最簡單的食物,只有泡麵。

  「凌澤,你吃午飯了嗎?」阮青嶼問:「我要衝泡麵,你要不要也來一碗。」

  「泡的不好吃。」凌澤說。

  「你愛吃不吃。」阮青嶼心情好,放鬆得口無遮攔:「二叔,要不你來煮,給金主表現下。」

  「金主會被我毒死。」阮院長靠坐沙發里,兩腿伸直,指指面前的空茶杯:「哥,茶沒味道,換一泡。」

  凌澤見阮院長指揮阮教授泡茶的樣子,和阮青嶼指揮自己的架勢竟是七分相似,頓時覺得好笑:「我來煮吧,冰箱裡有沒有能用的?」

  「小澤,多煮點,我也要吃。」阮教授說:「阮院長吃太快,我都沒吃飽;他一人食量頂小嶼倆。」

  阮教授喊出凌澤的小名時,凌澤開冰箱的手輕抖了下,冰箱保鮮層吳老師整理得整整齊齊,食物分類擺放的位置和過去一模一樣,凌澤閉著眼睛,都能拿到自己想要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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