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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己才十五罷了,便急著給丫鬟做媒了。

  而且,大戶人家的丫鬟,至少也等到了二十才放出去。可陸琉知道,妻子待那倆丫鬟不一般,執著妻子的小手道:“興許明年咱們就能回望城了……”

  江妙倒是聽懂了。

  也是,在岷州,到底是人生地不熟的,他們也不過是暫時的,總要回到望城去的,這倆丫鬟的親事,自然是回望城再安排比較好。江妙衝著他笑了笑,道:“恩,也好。”畢竟來了岷州之後,這倆小丫鬟也沒什麼接觸的人,怕是一時半會兒尋不著合適的對象。既是這樣,那不如先緩一緩,待回去了再說。

  陸琉果真比她心思縝密些。

  江妙道:“方才你說,皇上有意立小皇子為太子?”

  陸琉點了點頭,說道:“只是打算,還未真正下決定。”

  這事兒,難不成景惠帝特意問陸琉的意思?可是,她知道陸琉不會表態的。

  小皇子還不滿周歲,當即便被立為太子,那是何等的皇寵?有這個想法,除卻景惠帝對小皇子的疼愛外,最大的一點,怕是他對璇姐姐動了真心……這是一件好事,至少璇姐姐這皇后之位能穩固些,且小皇子的地位也高些。都道是母憑子貴,可有些時候,卻是子憑母貴……江妙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在她來岷州前,璇姐姐對景惠帝是沒有動心的,這會兒景惠帝如此賣力討好,難不成……璇姐姐還沒動心嗎?

  江妙見自家夫君這般淡淡的談論望城的事情,仿佛自己已經置身事外了,可她能猜得出,他心裡還是掛念著景惠帝的。畢竟是如親兄弟般的堂弟。江妙道:“其實這種事情,也不必急於一時。”畢竟日後景惠帝肯定會有更多皇子,將小皇子捧得太高,反而不能讓他好好的成長。

  陸琉沒繼續同妻子談論望城的事兒,只隨口聊了一些旁的。

  享受在岷州這短暫的安寧平靜的時光。

  只是晚上江妙醒來,發覺陸琉不在身旁,一時有些睡不好著。今晚守夜的時寶綠,一聽裡面的動靜,便走了進來,小聲說道:“王妃可是要去淨房?”

  懷孕之人每日去淨房的次數會多些,江妙便點了頭,任由寶綠扶她過去,下意識問道:“王爺呢?”

  寶綠道:“王爺說臨時有些公事兒要處理,這會兒去書房了,等處理完了就過來。”

  江妙微微頷首,便沒有再多問。心裡卻有些猜測,這重要的公事兒,興許是和望城有關的。她坐在恭桶上,想著望城的人,不知怎的,原是漸漸有些習慣在岷州的日子,目下倒是有些強烈的想念了。她也明白,像陸琉這樣的人,根本就不適合岷州這種民風淳樸、安靜祥和的小地方。

  總有一日,他會站回到屬於自己的位置上去……

  待三更的梆子敲響後,江妙才聽到了一陣窸窸窣窣的脫衣聲,之後便有明顯的床榻凹陷的動靜。她肚子漸漸大了起來之後,二人雖然還是同塌而眠,卻是一人一床被子的,這會兒,江妙便悄悄的從自己的被子裡出來,探到身旁的男人腰側。

  “……還沒睡?”

  陸琉抓著妻子的手,將人帶到懷裡,小心翼翼的避開大肚子,動作異常的溫柔。

  ☆、第 155 章

  ·

  孕婦容易情緒化,大晚上的,睡不著,陸琉便陪她說了一會兒話,到最後,江妙也不知自個兒是何時睡過去的。

  只知道陸琉哄她的時候,很溫柔。

  次日醒時,陸琉自然不在。外頭已日上三竿,明顯時辰不早了。她起身後,寶巾寶綠便過來伺候。

  江妙穿著薄薄的紗衣,挺著大肚子去了淨房,待出來時,經過房內一面落地鏡面前,才頓了頓。

  岷州鄰近堯海,有這些異邦的玩意兒倒不是什麼稀罕事兒。那回江妙瞧著這鏡子喜歡,陸琉便命人給她弄了一個大的,擱在房間裡。

  這落地鏡不像平日梳妝檯上的鏡子,只能照臉,而是能將全身都照的清清楚楚的。目下江妙便見著鏡子裡,淡淡衫兒薄薄羅,初醒的婦人柔情綽態,媚於語言,當真比剛嫁給陸琉的時候,多了幾分女人味兒。且她懷孕,倒是不似一般婦人臃腫,只襯得這肚皮格外的大,高聳著隆起,怪不得每回陸琉見她走得快時,便一副緊張兮兮的模樣。

  她自個兒覺得懷了身子也體態輕盈,落在旁人的眼裡,便是一個動作遲緩、大腹便便的婦人。且看她這肚皮尖尖兒的,許嬤嬤說,這肚皮圓是生女娃,肚皮尖,便是男娃。

  想起昨兒入睡時,夢裡那個香馥馥白胖胖的小娃娃,江妙便覺著,甭管是男娃還是女娃,她都是喜歡的。私心使然,她希望孩子能長得像陸琉多些。

  江妙在梳妝檯前落座,透過面前的鏡子,瞧著身後的寶綠安安靜靜的,眉頭略微蹙起,仿佛有煩心事似的,問道:“寶綠,可是有心事?”

  寶巾正替自家王妃梳妝,而寶綠則是給寶巾打下手,手裡拿著要戴的珠釵簪子,本是心神恍惚的,待聽到王妃的聲音,才愣愣的反應過來,睜大眼睛,傻乎乎的“啊”了一聲。

  之後便低下頭,弱弱道:“沒……沒事。”小手攥著掌心的珠釵,仿佛要將珠釵上的寶石摳出來似的。

  江妙道:“你倆是我最貼身的丫鬟,名義上雖是主僕,可我將你們當姐姐看待。若是有什麼事兒,儘管同我說。”

  寶綠眼眶濕了濕,點點頭道:“奴婢知道了。不過……奴婢真的沒事兒。”的確是件小事,難不成她要為了這門一件小事,讓王妃替她去教訓一個四品的大將軍?她只是一個小丫鬟罷了。再說……那黎將軍的確沒做什麼。

  既是如此,江妙便不再多問,畢竟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小心事,不肯同外人說。

  今兒江妙約了唐櫻一道打葉子牌。在岷州這段時間,江妙最交好的便是唐櫻了,因著唐櫻,江妙又認識了唐櫻的姐姐唐柔,再叫上岷州刺史徐盛的妻子盧氏,四個婦人湊一桌,倒是打出感情來了。

  今兒先來的是唐櫻。

  唐櫻上月剛成的親,如今已是周家媳婦兒。雖說出嫁了不好出門,可周家夫人曉得唐櫻和宣王妃熟,關係好,倒是很樂意唐櫻來找宣王妃,且每回出門,都千叮嚀萬囑咐,斷斷不能贏宣王妃的銀子,這點錢,他們周家還是有的。

  周夫人是從小看著唐櫻長大的,對這個兒媳也是滿意。出嫁後,唐櫻和周嘉和琴瑟和鳴,倒是一對極恩愛的小夫妻。

  出嫁了,自然是一番婦人裝扮,且周家在岷州也算是大戶人家,在穿戴上,自然短不了唐櫻。再說了,有周嘉和這個疼媳婦兒的夫君在,唐櫻哪裡會受半點委屈?

  瞧著唐櫻這紅潤俏麗的臉頰,儼然是一副夫妻生活甜蜜恩愛的樣子。這唐櫻一到,二人便先落座吃茶,聊起天兒來。

  唐櫻聊得最多的自然是周家的事兒。周家一大家子,她打小就熟,可嫁過去,成了周家兒媳,卻是兩回事兒了。

  雖是甜蜜,卻也有煩惱的事兒,唐櫻同江妙的關係好,倒是沒藏著掖著,一些事兒都說了。

  江妙喝著花茶,聽著唐櫻的控訴,雖然覺得煩惱,卻也有些羨慕……她嫁了陸琉,好像除了遠離爹娘哥哥們,旁的倒是沒什麼變化的,至於公公婆婆,任性的小姑子什麼的,她壓根兒也沒有。

  太順遂了,反倒有些不真實的感覺。

  唐櫻說著,頓了頓,見她一臉的羨慕,不禁打趣兒道:“你羨慕個什麼勁兒啊?宣王待你這般好,現下你又懷著宣王的孩子,這是多少人都羨慕不來的福氣。”

  江妙也打趣兒道:“那咱倆換一換,你願意嗎?”

  這哪跟哪兒啊……

  唐櫻當真覺得,這位宣王妃,定是被宣王給寵壞了,這種事情也說得出來。唐櫻道:“這話若是被宣王聽見了,指不准怎麼教訓你呢。”

  陸琉啊。江妙撇撇嘴,眉眼笑吟吟的,她肚子裡揣著一免死金牌,這時候他哪敢動她啊?

  唐櫻又道:“其實吧,我覺得宣王這人旁的都挺好的,就是……太好了些,就不像真人似的。這等福氣,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氣的,也唯有妙妙你這種,才能享受。我呢,就湊活著和阿和一起過。”其實,周嘉和也不錯啊。

  江妙挑眉:“阿和?”

  唐櫻害羞的笑了笑。換做以前,她哪裡會這般親昵的叫他,只覺得頭皮發麻,有些受不了。她還是喜歡叫他的全名,可如今呢,不習慣,叫著叫著,卻改不了口了。

  到底是新婚,唐櫻這段日子,便如同生活在蜜罐似的,每日早晨送自家夫君去書院,兩人仿佛生離死別似的,依依不捨……唐櫻嬌嗔道:“妙妙不喜笑話我。”

  有什麼好笑話的?她和陸琉也這樣啊。可這話江妙倒沒有說,只同唐櫻聊了一會兒,卻見唐柔和盧氏過來了。

  四個婦人湊到一桌,熱熱鬧鬧的打葉子牌,大半天就過去了。

  婦人不比男子,男子在外頭同朋友相聚,可以遲些回家,可成了親的婦人,若是太晚回家,可是要被人說閒話的。打葉子牌的時間過得特別快,一轉眼便已經到了下午了,江妙懷著身孕,不好親自送她們出去,便讓許嬤嬤代替自己送三位夫人回去。

  許嬤嬤送完人回來,卻帶著一個穿粗布衣裳的小廝過來,說是宋府的人。

  宋府……

  江妙臉上的笑意登時就蕩然無存了。

  宣王府同宋府早就沒有來往了。

  那小廝正是宋老太爺身邊伺候的人,也明白宋府和宣王府的關係緊張,可今兒宋老太爺將這任務交代給他,他自然不能讓他老人家失望,當即便朝著這位金尊玉貴的宣王妃跪了下來,道:“宣王妃,老太爺病重,大夫說他恐怕……”

  江妙蹙了蹙眉。她有些明白,陸琉對這位宋老太爺,還是存著一些感情的,想起那日宋老太爺壽辰,他笑容歡喜的將自己的外孫介紹給自己的朋友,這心情如尋常的老人一般,像眾人炫耀他出色能幹的外孫。可是……

  江妙冷著臉道:“王爺不在,等待會兒王爺回來了,我會將此事轉達給他。”

  小廝知曉宣王妃年紀輕輕的,最是心軟,旋即說道:“老太爺知道宣王不喜宋家,今兒他命小的來,也不是想見見宣王,而是……而是有些話想同宣王妃說,希望宣王妃能移步去宋府,看看老太爺。”

  這話一落,許嬤嬤頭一個不答應,板著臉道:“沒看見我們王妃大著肚子嗎?哪能隨隨便便出門,若是有個閃失,你擔待的起嗎?”

  自江妙懷孕之後,最緊張的便是許嬤嬤了。許嬤嬤明白這孩子對王妃的重要性,只願王妃能平平安安將這孩子生下來,可是半點不許她胡來。

  小廝沒說話,只朝著江妙重重磕了幾個頭,道:“老太爺是想同王妃說說宣王的事兒,有些事情,怕是宣王妃也知道的不清楚吧……”

  江妙袖中的手緊了緊。

  這話,卻是說到她心坎兒里去了。是啊,她只依稀知道,陸琉幼時過得並不如意,唯一疼愛他的祖母早逝,他也從未主動在她面前提過這些事情。這些事情,陸琉不說,她便不問,只想著自己日後好好陪著他,就成了。可說到底,她還是想知道的。

  許嬤嬤最了解江妙的性子,一看她這副表情,便知道她是要動搖了,當即便道:“王妃,不可……”

  可江妙已經有了決定了。

  ·

  馬車平穩的到了宋府,江妙從大門入內,直接去了宋老太爺的泰和居。一進去,便是一股濃重的藥味兒。

  宋老太爺的床榻邊,長房二房的人都在。

  宋大爺和羅氏瞧著她,倒是客客氣氣行了禮,只是原本站在一旁二媳婦秦氏,一看到江妙,便發了瘋似的上前,道:“你竟然還敢來……”

  秦氏知道,自己夫君的事情,全拜宣王陸琉所賜。怪不得當時去宣王府求救,宣王沒有干預,原來始作俑者就是他!

  江妙倒是從容淡定,這番鎮定的架勢,倒是頗得陸琉的真傳。這會兒來宋府,她當然不是單獨來的,身邊除卻倆丫鬟之外,還有陸琉特意派在她身邊保護她的、身手不凡的侍衛。有這些侍衛們在,秦氏便是想碰她一根頭髮絲兒都不可能。

  宋府這地兒,她一個懷著孩子的婦人,哪敢毫無準備的來?

  羅氏立馬將秦氏攔住,壓低聲音道:“胡鬧什麼?趕緊隨我出去!”說著,便將紅著眼哭哭啼啼的秦氏拉了出去。

  宋老太爺就躺在榻上,看著這外孫媳婦來了,一張布滿褶子、歷經滄桑的臉浮現了慈祥的笑容,朝著江妙道:“來了……”

  “……嗯。”江妙點頭。望向這宋老太爺,只覺得他比幾個月前蒼老了許多,這原是花白的頭髮,仿佛找不出一根黑色的,全都白了。想那日壽辰,他也是臉色紅潤,精神矍鑠。

  江妙面容得體,又見宋老太爺將身邊的人悉數屏退。

  江妙在榻邊的繡墩上落座,道:“老太爺找我,可有什麼事情要說?”

  宋老太爺笑了笑,也不計較她的稱呼,曉得這外孫媳婦疼外孫,自然是跟著外孫一起恨宋家。宋老太爺雙目渾濁,眼神有些漂浮,只臉上掛著笑意,倒是同平日無異。他啟唇道:“我知道自己時日無多,這輩子,最放心不下的,便是我那外孫……”

  江妙道:“他會過得很好的。”

  “是啊,他現在的確過得很好……”宋老太爺道,“有些事情,我想那孩子不會同你說的。他小時候並不是這個樣子的,他很活潑,也很懂事,小小年紀,便心思敏感,努力討大人們的歡心。他也很容易滿足,一句誇獎,便能開心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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