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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長公主命人送今兒出席的貴女們出宮。至於陳凝蕎,永壽宮那邊也得了消息,身體抱恙的莊太妃據說要親自來看一看這外甥女。

  陳凝芷要陪著陳凝蕎,是以江妙和霍璇又在殿內待了一會兒,待陳凝芷讓她們二人回去,二人才走出了玉明宮。

  走到外頭,莊太妃正好過來,霍璇和江妙退到一旁行了禮,瞧著莊太妃一臉擔憂的進了玉明宮。

  陳凝蕎瞧著莊太妃進來,便紅著眼哭嚷著撲倒她的懷裡,憋著這麼久,這會兒金豆子掉的厲害,楚楚可人的一個,正裹著錦被顫著身。

  莊太妃把人摟住,道:“究竟出了什麼岔子,宣王沒去麼?”她是以長公主的名義給宣王捎了信,按理說應當會去的。

  陳凝蕎哽咽著搖頭,抬起頭,露出一張梨花帶雨的臉來,搖頭道:“宣王去了,只是……只是他瞧見我落在水裡,頭也不回的走了。姨母,他……他竟這般狠心。”陳凝蕎容貌清麗,家世出眾,怎麼說也算的上天之驕女,從來都是她選人的,如今主動貼上去,已經算是破天荒了,未料對方根本不顧她的性命。

  莊太妃也吃了一驚。按理說像宣王這般的男子,不可能對美色一點都不動心,她這外甥女生得美貌,配他可是一點兒都不吃虧的。就算不動心,瞧著小姑娘落水,他也理當下水救人,畢竟這是她的親外甥女。

  莊太妃暗嘆陸琉的狠心,一把摟住嚶嚶啼哭的外甥女,曉得她今兒受委屈了,忙柔聲安撫起來。

  ·

  這頭江妙同霍璇分開,回了府,將今日的事情告知了喬氏。喬氏聽後,也暗道這宮裡水太深,心疼閨女的人家,哪個捨得送寶貝閨女進宮活受罪?宮裡的榮華富貴,不過是面上光鮮罷了。喬氏道閨女今兒興許有些受驚,便命寶巾和寶綠好生照顧。

  江妙進了錦繡塢,瞧著“呦呦呦”湊上來的小鹿,抬手摸了摸它腦袋上的角,只是目下瞧著它,就想到這鹿是陸琉送的,一時又忍不住想起樹叢里那荒唐事兒來。

  進屋後,寶綠出去沏茶,寶巾才忍不住問道:“姑娘,今日宣王可有對姑娘……”她怕自家姑娘受了委屈不說實話,道,“奴婢瞧著姑娘嘴上的口脂沒了,所以才……”

  話說得這般清楚,令江妙的臉火辣辣的燙。寶巾一瞧嚇得魂都丟了,急急道:“宣王真的欺負姑娘了?”先前寶巾對這位王爺的印象不錯,未料他竟是這種人!

  江妙到底是個姑娘家,臉皮薄,如今寶巾問得直白,她曉得自個兒能瞞得過寶綠,卻瞞不過心細如塵的寶巾,遂抬眸道:“你放心,只是碰了一下,他沒……沒怎麼欺負我。”其實她也想不明白,陸琉堂堂王爺,竟連她這顆青澀的果子都下得了嘴。又想到今日陸琉喝了酒,江妙便解釋道,“他今日喝得有些多,所以才會……你放心,以後不會了。”

  姑娘家被人親了嘴,哪是一件小事?可寶巾也明白對方的身份,若真的鬧起來,肯定是姑娘家吃虧。落到最後,若是一頂小轎抬進了宣王府,那可就得不償失了。

  寶巾忿忿不平,可這事兒終究是息事寧人為好,又見姑娘也仿佛沒放在心上,心裡忍不住:姑娘真是心寬,也不知道是好事還是壞事兒。

  其實並非江妙不計較,只是曉得計較也計較不出什麼結果來。晚上她在榻上翻來覆去睡不著覺,滿腦子都是今日樹叢里發生的事兒。她自己最清楚不過了,自個兒不過是面上裝得淡定罷了。

  不知過了多久,江妙才沉沉得睡了過去。

  待到次日清晨,江妙覺著小腹處有些脹鼓鼓的,掀開被褥一瞧,見褻褲和褥子上沾了紅梅般的點點血跡,這才頭疼的撫了撫額頭。

  上輩子,她到了十五還未行經,這也是她除卻身體原因外,比旁的姑娘家遲出嫁的原因之一。那時她和陸行舟定親了,她娘親因為她久久未行經的這事兒,可是擔憂了許久。最後她終於來了初cháo。為著這事兒,她娘親簡直高興得要燒香了。

  因江妙經歷過這檔子事兒,自然不像一般小姑娘那般手足無措,極為淡定的喚來了寶巾和寶綠。

  只是她沒想到,昨兒被陸琉這麼一親,竟將她親成了大姑娘。

  ☆、第 66 章

  ·

  江妙躺在榻上,身上蓋著一床厚厚的大紅雲錦五蝠捧雲團花錦被,小腹處用湯婆子捂著,略帶嬰兒肥的白皙臉蛋此刻有些恍神。

  喬氏俏臉含笑,正絮絮叨叨的叮囑著,低頭瞧著閨女一副壓根兒就沒聽進去的模樣,才伸手捏了捏她的小臉,道:“你呀,得好生聽著。這事兒對姑娘家來說可是大事。”畢竟姑娘家的月事,可是同日後的子嗣息息相關的。

  江妙哪裡不知?只是喬氏說得這些話,她上輩子都聽了好幾遍了。她素來格外愛惜自己的身子,就算她娘親不說,她也會好好注意的。

  江妙略略抬眼,將剛才喬氏說的話完完整整的複述了一遍,末了才眉目含笑,道:“娘,您瞧,女兒認真聽著呢。”

  閨女記性好,喬氏也沒話說,趕忙掖了掖她肩膀處的錦被,說道:“那好,娘呀不煩你了,你好生休息。”她得將這好消息告訴老祖宗去。說著便起身,朝著寶巾和寶綠交待一番,這才出了錦繡塢。

  ·

  次日薛今月過來看江妙。

  一聽寶巾說江妙身體不適躺在榻上,還以為是又病了,未聽寶巾解釋,就急急忙忙跑進了江妙的臥房:“妙妙,你……”薛今月步子一頓,看著站在榻邊的三個容貌相似的俊美男子,想著自個兒方才這麼大的嗓門,登時有些不好意思。她朝著中間的江承許瞧了一眼,而後錯開眼看向笑容燦爛陽光可愛的江承諺,喊道,“大表哥,二表哥,三表哥……我、我來看妙妙。”

  三兄弟中,江承諺同薛今月的關係是最好的,幼時玩得很投緣,只是這幾年薛今月長大了,同表哥之類的自該避嫌,也少了來往。可江承諺顯然對男女之事不大避諱,像個長不大的孩子似的,瞧著薛今月,就跑了過去,開心道:“今月也來了,你放心,妙妙沒事。倒是你,怎麼瞧著又瘦了些……”見薛今月乖巧的不說話,江承諺笑了,“怎麼?跟我還害羞呢?小時候你不是還嚷嚷著要嫁給我嗎?”

  薛今月臉一燙,嘟囔道:“三表哥……”

  老大江承讓見自家三弟一副缺根筋的樣子,忙過去搭住他的肩,道:“胡說什麼呢?趕緊向今月道歉。”

  江承諺也知道自己這玩笑開過頭了,可他素來沒什麼分寸,加之幼時同薛今月的關係的確好,除卻江妙這個妹妹外,他最疼的就是這個表妹了。江承諺伸手撓了撓臉,道:“是我不對,今月你別生氣呀。”

  薛今月倒也大度,搖搖頭說沒事,卻因江承許站在江妙的榻邊,她就不敢走過去了。

  這屋子裡頭,江承讓是知道自家二弟的心思的,而江妙也是心知肚明的,唯有江承諺這個二愣子,心性還像個孩子般,沒有意識到這些事兒。江承讓朝著江妙說了幾句話,而後對著江承諺道:“走,陪大哥一起練拳去。”

  江承諺登時露出為難之色,他是三兄弟中武功最差的,不滿道:“大哥平日不是喜歡和二哥一起練拳嗎?”

  傻弟弟。

  不顧江承諺的反對,江承讓擰眉將自家弟弟拎了出去。

  江承許低頭看了一眼妹妹,柔聲道:“那我先出去。”

  江妙點點頭:“嗯,二哥去忙吧。”

  江承許眉目柔和,寵溺的摸了摸妹妹的小腦袋,轉身走了出去,待走到薛今月的面前,才客客氣氣道:“表妹。”

  薛今月愣了愣,抬眸看著江承許一本正經的模樣,若是沒見過他私下對待她的樣子,還真以為他是個性情冷淡的正人君子呢。她也乖乖道:“二表哥。”

  “嗯。”江承許頷首,緩步走了出去。

  薛今月面頰一燙,走到江妙的榻邊,在繡墩上坐了下來,一抬頭就對上了小姑娘笑盈盈的大眼睛,耳根子越發燙了幾分,嗔道:“妙妙你不許笑我。”她這麼聰明,肯定想到……想到她和二表哥之間的事情了。

  江妙道:“好好好,不笑你,二嫂嫂。”

  薛今月嗯了一聲,突然發覺不對勁兒,猛地反應過來,一雙眼睛睜得大大的,伸手捏江妙的小臉蛋,又羞又惱道:“好啊,你又笑話我了,早知道我就不過來看你了。”知江妙身體不舒服,她自然不敢使大力氣,緩緩住手,耷拉著小腦袋道,“……妙妙,你都不知道,我瞧見二表哥就有些害怕。”

  江妙倒是不明白了,如今二人的情況,不是挺好的麼?她道:“你不討厭我二哥了,是不是?”

  薛今月誠實的點頭,說道:“嗯,我本來就不討厭他的。只是……只是他每回見了我就動手動腳的,只會欺負我。”她身邊沒什麼交心的人,這些話她又不能告訴自己的娘親,只能同江妙說了。薛今月的腦袋垂得低低的,不滿道,“他就仗著我不會告訴我娘。”

  的確是她二哥不對,眼下還未定親,就這般占小姑娘的便宜。江妙有些不大好意思,伸手扯著薛今月的衣袖,道:“好姐姐,我二哥的確不對,那你若是能早些嫁給我二哥,這一切不就解決了嗎?”

  薛今月撇撇嘴,底氣也足了些,輕輕哼了一聲,說道:“他說娶就娶,我才不嫁呢。”

  這意思是……

  “……我二哥同你說過了?”江妙問道。

  薛今月點點頭,說:“那回二表哥在法華寺親了我,我的確很生氣,原本這輩子都不想見他了。可是……可是之後在喬府,二表哥聽完我的道歉之後,他也向我賠不是了。他說待我是真心的,若是我點頭,他就讓人來提親……”他是真心想娶她的。可她膽子小,又這麼笨,二表哥到底看上她什麼了呢?

  不過——

  薛今月看著江妙,認真道:“我原以為二表哥只是存心占我便宜的,沒想到他是真的打算娶我。”心思單純的姑娘也有心思單純的好處,譬如這會兒的薛今月,就因江承許一番負責任的話,令她不再追究他輕薄自己的事情。她臉頰緋紅的笑了笑,道,“……我是好人家的姑娘,還沒說親呢,哪能這麼隨隨便便被一個男子親了嘴。這讓我……讓我以後怎麼嫁給別人啊?”

  只是,二表哥負責任是一回事,她嫁不嫁是另一回事。

  聽了薛今月這番話,江妙的臉頰也燙了幾分。她原以為,這沒什麼的,原來……她抬手摸了摸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嘴,又想到了那日陸琉親她的嘴,一時又煩惱了起來。他呢?他只是想占便宜,還是……還是別的?

  “妙妙,你怎麼了?”薛今月抬手摸了摸江妙的臉,道,“怎麼這麼燙啊?你身子到底如何了?”

  江妙回了神,將自己來了月事的事情告訴了薛今月,薛今月聽了,也有些不好意思,畢竟這是姑娘家的私密之事。薛今月小臉紅撲撲的,也害羞道:“你還算好呢,我那會兒簡直嚇哭了,以為自己要死了呢。”說到這等糗事,薛今月也有些不好意思。

  說著,見榻邊小几上擱著的茶涼了,才道:“小日子的時候,肚子暖暖的才會舒服,我娘有個泡茶的小妙方,喝了保准管用,你等我會兒,我去廚房給你泡。”

  江妙想說不用麻煩,卻見活潑的薛今月已經起身走出去了。

  她笑笑,捏了捏手下的被褥,心裡亂糟糟的一團。

  這廂薛今月一出屋子,走進小廚房,瞧見一個人也沒有,正想開口喊個丫鬟,忽然瞧見暗處走出來的男子,嚇得她手裡的杯盞都掉了下來:“二表哥……”

  江承許眼疾手快,穩穩噹噹將青瓷冰紋茶盞接住,擱到一旁的黃梨木小方桌上。

  薛今月第一反應就是轉身。

  江承許伸手攬住她的腰肢往身邊帶,道:“我就說幾句話。”

  說幾句話,需要摟著說嗎?

  薛今月本就羞惱,想著這地兒,隨時都有丫鬟進來,更是害怕。若真要和她親近,就不能找個隱蔽點的地方!薛今月急急的踩著江承許的腳,已經很用力了,見對方沒有聲響,不敢再踩用力,只委屈道:“那你把我放開,會……會被人看見的。”

  江承許道:“放心,她們不會進來。”他將她的身子扳過來,面對面看著她,問道,“我上回同你說得事,你考慮的如何了?”

  薛今月咬了咬唇,想了想,道:“我再想想。”她見江承許斂了眉,急急道,“你若是著急,娶別人就成了。”她可是知道的,大表哥的親事定下之後,姨母就一直為他安排親事,相看了好多姑娘。這其中不乏有比她聰慧、比她美貌的。他若是這點耐心都沒有,那他也有沒多少誠心想娶她。

  江承許聽了,目光定定的看著她。

  薛今月一愣,覺著有些不對勁,她素來膽子小,下意識就往後面了幾步。

  之後卻是“嘭”的一聲,毫無預兆的被男人壓到了門板上……

  寶綠正打算去廚房,瞧見廚房的門忽然關上了,趕忙走了過去,半道上,一個高高瘦瘦的青衣小廝忽然出現,攔住了她的去路。寶綠一瞧,見對方是二公子身邊的長隨俞進,才驚訝道:“俞大哥?”

  俞進客客氣氣道:“寶綠姑娘,這兒沒事,你進屋去瞧瞧姑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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